毕竟璎珞落到如此地步,真的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了。
怎么说,璎珞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按照他之前来看,在梧渊城的时候,璎珞对于十个下品灵石的招牌点心都那么挑剔,而随从还那么多,想必平时真的没有吃过苦,可能跟着时任在这深山野林里坚持走了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时任越想越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浓厚。
他本来就走习惯了深山野林,而且对于修真之人而言,吃根本不是问题,他也为璎珞备好了足够的干粮和水。哪想到璎珞跟他完全不一样,细皮嫩肉的,也没点灵气护身,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惨状。
璎珞还在嘤嘤嘤地哭着,她哭得不像未央那样梨花带雨,却有一种小姑娘的赤诚和纯真,让时任心生惭愧的同时,还有一种本能的怜惜。
时任几乎都没多想,立即就松开了缠在璎珞腰间的柳条藤,然后几步走过去,一个弯腰下去就把璎珞拦腰抱了起来。
璎珞吓得止住了哭声,眼泪汪汪地看着时任,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受惊的双眼更是像小鹿一样。
时任就记住了这双小鹿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
而在他记住的这一瞬间,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就大步往前走了。
时任走得很急,步伐也迈得很大,在山路间有点颠簸,璎珞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时任的脖子。
就算璎珞的终点和关注点与时任再不对路,她也知道,时任这是要抱着自己一起赶路,虽然她还是觉得时任很可恶,不过呢,她可是堂堂剑灵英家的大小姐,能屈能伸,既然有免费的脚力可以用,当然也就乖乖地不再又哭又骂,而是眨巴着眼睛,竭力把眼泪收回去,接着抽了几下鼻子。
时任眼睛望着前方,只能听到胸前传来抽鼻子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却觉得有点开心了。
这种开心突如其来,时任只是感到了,却没有深究,也根本没有意识去深究。
但在时任意识中的紫竹却是感受得清清楚楚,然后凝重地沉思了一下,总有点大事不好的预感。
不过紫竹从一开始有了灵识到后来成仙,中间根本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所以对于时任之前的坠入红尘经历情感的说法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这一次,时任和璎珞的情况,与上次时任和未央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明明都是怜香惜玉,可为什么紫竹感觉这么奇怪呢?
时任可不知道紫竹在想什么,他只是抱着璎珞在山林间穿行,准备找个平坦合适的地方给璎珞先治疗一下流血的双脚,再让璎珞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喝点水。
他应该时时刻刻记得璎珞还是个小姑娘,和他这种男子汉不一样。
到了这时候,时任早就已经把对璎珞的第一印象抛之脑后了。
而且,时任自己却还没发觉。
紫竹有点忧心忡忡,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忧心忡忡。
时任抱着璎珞一路在山林间穿梭,还特别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让伸出来的枝条蹭到璎珞。毕竟,要是璎珞的裙子或者脸被刮花了,时任怕自己赔不起,因为那意味着可能自己要以身相许。
他才不要啊!
因为他根本不想通过女人和剑灵世家扯上关系。
走了大概小半天,时任终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是一条野河的河滩,细细的白沙,白沙周围还有一大圈的草地,草地旁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还有不少药草。
正好能找到给璎珞敷脚的草药。时任是用自己的木系灵气感知到的,所以才找到这里。
在河滩的白沙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时任把璎珞放下,关切道:“璎珞,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草药回来敷你的脚。”
见璎珞没有说话,时任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再走了,走的话,以后脚上会留疤的。要先敷好。”
璎珞瞥了瞥时任,没说话。
时任就当璎珞是默认了,也不担心璎珞会逃跑,便自顾自地去树林里采药了。
璎珞见时任就这样离开了,本来想立刻就站起来逃跑,但是一站起来,就觉得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再想起时任的话,就在心里担心时任的话是真的,一时间开始犹豫了。
她怕自己脚上不仅仅会留疤,还会影响以后走路。可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时任,都怪时任让自己这样在山里走了三天。
就在璎珞还犹豫不决的时候,时任就已经拿着一捧草药回来了。
这草药长得挺奇怪的,不过却青翠欲滴,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清香。璎珞一下子就被这清香吸引了。
时任捧着草药过来,在璎珞面前蹲下来,见她居然站起来,便轻轻把她拉着又坐下来,责备道:“不是让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吗?站着对伤口不好。”
璎珞顺从地坐下来,看着时任把草药摊开在白沙上,把自己醇厚精纯的木系灵气挥洒在上面,用木系灵修秘法将这些草药提纯,汲取了其中的治疗因子,抽出来凝聚起来,最后在草药上方集结成了两颗散发着淡淡绿光的丹丸。
这丹丸也挺好闻的,璎珞闻过之后,竟然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本来想了一肚子责怪时任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任伸手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你要干嘛!时任,你这混蛋,要干嘛?”
“不脱鞋,怎么敷脚?”时任反而奇怪道。
“你……”璎珞突然噎住了。时任这个傻小子是真的从乡下来的吧?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吧?脱了姑娘的鞋,不就是等于玷污了姑娘的清白吗?
时任可不管,事实上,他就算知道脱了姑娘的鞋就是玷污清白了,此时此刻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璎珞的脚再不治的话,真的会溃烂留疤的。
“那……你会对我负责的吧?”璎珞试探地问道,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