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那两只手一只硕大且肥很白,一只精瘦在水里泡了都还是有些黑,我将两只残手从河里打捞出来,吃死尸的鱼谁还敢买啊?再说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也吃到别人家的坏肉,所以我自己要把鱼先养好。捞出来后我一对比就发现不对了,两只手重合不到一起,拿自己的左手对比,不正好是两只左手吗?”
“呸,呸,呸,摸鱼孙,你拿自己的手和死尸对比不吉利。”同一张桌子饮茶的人提醒他。
“就是,呸呸呸。后来那县官直接找来衙役将两只手用旧衣服裹走了,今日听从县城的一个打光棍的货郎张三说,他原本今天要去柔然国,说是有一条小道可直接越过好多城桥不用过路费。昨晚特意杀了自家大公鸡补身体,怕自己体虚扛不住远途奔波。晚上因为将要发财太兴奋没睡着,早晨也没有公鸡打鸣结果也起晚了。去约定的地方那帮人已经早走远,恐怕是觉得带回来宝石太多,就不能奇货可居,少去一个少一个竞争。他回来时说县里榜文里张贴了一只告示,说他所住松林岗附近被水冲出一具新尸。他就觉得纳闷,松林岗又不是一块风水宝地,上面除了松树全是石头。就算要埋人吧,要挖好久才能挖出穴来,这不是家里人没事找事吗?何况他天天挑着货担去各家各户,也没听说秋天天了还死人。冬天死人正常,被冻死,饿死,年纪大的体虚的熬不过。秋天那么多野瓜野果,半柱香功夫一大筐,怎么会死人?而且也没人跟自己买香蜡纸钱来给死人开路呀,他这一抖机灵,我们路上一同的五个人都觉得奇怪。”
张先影立马让渔夫带着自己和手下十六个徒弟去出现尸体的地方,结果花了四天,打捞出来了十九具不同程度破烂的尸体。正如奏折上所言,尸体有的是中剑,有的是砍杀,排查了上下游的石滩,不知尸体从何而来,只知道是一群京畿附近的货郎。”
“锦心,既然连张先影查了四天都还没有找到这些关键,你唐门弟子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尸体是从松林岗的三十多米断崖上抛下来,当然前面的滩涂河水里没有线索。是我算出来的。”
“那好,重明神女,你能再算算那俞昌将军打算作何?”
“当然是杀了你,夺取帝位。他现在在蜀国几州的势力和权威,可不是如你和几位蜀帝一般的憋屈和被算计。现在蜀国王城和朝野一半势力都以他为首是尊,你难道没觉得他一个将军低调得可怕,他从来没公开反对过你。而且你这几十个宫中,可有他的子女?”
“锦心,听你这么说,的确如此。倘若我拱手让山河,得了帝位的俞昌绝对不会放过皇兄和念珠最有可能复辟的人,哪怕他们真的无心朝政,可权利在他手里,他心思如此缜密,定然不会让自己受到一点点隐患的威胁。而且就这十九个货郎之死,可以断定他登基之后,全是残暴之徒得势,蜀国百姓又要在水生火热之中。”
“我知道蜀国几任帝君不是懦弱,而是不忍心。念旧情又念往日功德才下不去手来修剪已经长出界限的枝丫,以至于现在蜀国朝野表面受控制,其实早就是暗地里争斗,君臣之争,派系之争,文臣武将功德之争。你最大的侥幸的确是赌对了,这些子弟里的确有看不下去蜀国现状的可用之才,而且不少。”
“锦心,没想到唐门的消息如此之快,之精确,都能与百兄的拾翠斋媲美。这半月我的确收获不小,在那些朝臣的子孙里。”
“五个你将来清廉爱民的大臣:张,沈,王,季,李。”
“锦心,不,你不是锦心,你真的是神女吧,你连方才我在翰林轩才找到的三颗好苗子都知道。那接下来俞昌这树怎么修理,锦心可知道?”
“你兄长李上缮不是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了,从禁军到青冧门。只不过,事情恐怕不如他料想的那般顺利。”
“我知兄长深意,恐怕不能只靠一个当年的遗孤来起风,眼下蜀国是岌岌可危,原因依旧在于可用之材的培养。”
“利弊权衡我可不敢兴趣,方才说那僻静的院子我不急着住进去,反正你的仰山殿够大,一个幽静之地就行。”
刚才唐锦心说那五位将来国之栋梁跟李千山心里想的毫无差别,一阵对于将来朝政一定会有所改善的热血冲了上来,明明此地此刻寒冷,李千山只穿着一件单纱衣却好像有一层暖气包裹着自己。加上唐锦心猝不及防说要与自己同住,李千山身上都渗出了汗珠出来,一想到可能会出现某些情景,李千山耳朵绯红,脸上直觉得像是挨着了柴火一般,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呼吸,左边身躯里的一颗心,像是最好的戏班催促客人落座的密集鼓点。
“好好好,你想如何都行,锦心。”李千山第一时间赶紧脱口而出,生怕眼前唐锦心反悔。
“过来抱着我,入凡尘之前,我不知道凡人的躯体有这么多弊端,会冷,会饿。”
“锦心你看,雨翁已经命人上菜。”
“这些菜,不都是她喜欢的吗?”重明看了眼前的菜。
“看你还这么认真编撰的模样,那锦心以后我就唤你重明罢。”
李千山只以为自己是顺着唐锦心编撰的故事,哪里知道身侧之人躯体是唐锦心,魂魄和神思确确实实是神女重明。
而重明看着李千山低眉浅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一次失了魂魄,像回到了碧落第七层赢母神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