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闻轩叔父。”生烟在众人身前说。
“生烟,你怎么认识百庄主?”青禅问。
“师叔,我在携赢宫见过他好几次呢?就在千山叔父的锦一楼。”
采薇,连城,青禅,青观一听携赢宫,千山,锦一楼快速将生烟拉倒后面去,众人站成一排,将锦心和生烟隔开。锦心实则是看了个透彻,却装作不在意他们这些怪异的举动,随百闻轩往山庄里面走。
山隐吩咐两个小仆去门前牵马到马厩,让两个站在堂前的侍女带锦心一行去早就妥帖安排好打扫的房间。
锦心还未说明来意,百闻轩倒先向锦心开口解释上次去京畿匆忙,并未告知,实在抱歉。说着百闻轩带锦心穿过一道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他倒毫不避讳知道眼前人是锦心的事实,也未提锦心换装易容之事——他对她知根知底。
“花善公主之事,我已查得十分清楚,在去营救花善之前,锦心你安心在隐梅山庄住两天。”
“闻轩兄,此为何意?是否不到时机。”
“是也。”
游廊有五十多步长,廊下是绿莹莹的湖水,里面几条鲢鱼游来游去,不怕人。锦心倒也不拘谨,这已是第二次进入隐梅山庄,对山庄也算是熟悉了。
游廊可供二人并肩行走,游廊有靠椅,可休憩观赏院内景致。廊间的雕花漏窗,传过几声空灵的箜篌声音来,生烟被声音吸引往庭院和内房走去。
是老妇人梅氏,她在院内的花草间弹奏一只瑶琴,旁边有侍女相伴。两三月不见,老夫人梅氏消瘦了些,衣衫也厚了一层,眉目依旧是人淡如菊。
“娘亲,这是唐公子,来我们府上住几日。”
锦心含笑点头,老妇人站起来,百闻轩上前搀扶。
“看公子这身形有些熟悉,所用香料业十分奇异,也有几分是曾相识。却实在想不出是何年何月在何地见过,恕老妇人唐突。”
锦心抬头正对上老妇人的眼睛,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右眼,一丝狐疑在她脸上出现。
“你不是她,那你是她吗?”
“奶奶,你说的她是谁呀?”生烟上千问。
老妇人没有说话,被一男一女两个门童扶着,往佛堂里去。
“都回来咯。”
宫花,禁柳,暮色暗淡,天街如水,月亮像开在疏影横斜的腊梅书上。携嬴宫里的四个烟蓝色长裙小宫女们依次坐在锦一楼的竹凳上叹息。
“我听去年离宫的老宫娥说,想当年咱们青帝十五岁,是多么英韵如神,俊朗挺拔,还被羌国的白羽公主用计哄骗走了侍卫,敲晕在芭蕉林里。”
“啊,那公主想干嘛,不会想对咱们青帝动手动脚吧?”
“白羽公主肯定是这么想的啊,可是没来得及,就被正在描摹孔雀的冧帝看见,才捡了清白身。如今呀,这青帝躺下一睡就是两年呀。”
“老宫娥说,若不是那仙逝的赢妃娘娘,青帝也不必遭此一劫。”
“有什么办法呢,整个携赢宫都知道青帝对赢妃得情深,不过赢妃的美也担得上青帝的宠爱,看室内的画像就知道了。”
“唉唉,你们说这世上不知道真的有没有一种情蛊,能让人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恐怕有吧,不然青帝为何会对赢妃如此偏执。”
“蛮蛮,你是说嬴妃对青帝下了情蛊?”
“阿弥陀佛,你哪里看见有啦,乱说话会下阿鼻地狱被剪掉舌头的,下辈子投胎做哑巴。”
“我们跟着青帝时,那戏台上唱戏的人唱过:从来情劫如一丝,无人能断其中痴。”
“有点像我一位叔伯,年少时恋上一位过路的女侠客,后来女侠客跟另外一个侠客流浪四海去了,我叔叔竟然终身未娶。”
“哎,是了,从来情劫如一丝,无人能断其中痴”
掌灯时,山隐帮文轩整理滑下木架的衣物。
“庄主,唐公子就是当日我们夙兴夜寐赶去蜀地要救的人吧,可惜后来也不曾遇见他,当时在路边捡了个老妇人回来。”
“嗯。”
“庄主,唐公子也是眼有重眸。在庄主给我的集子里有记载,齐桓,汉武也是重眸,以及那项羽。不过传闻当年青帝唯一的后妃嬴妃,也是眼有重眸。”
“嗯”
“庄主,我曾听闻唐门前掌门貌如桃梨之色,唇红齿白,漪兰之气,皓月之质。如今唐公子的气度,有那赢妃的七分罢。”
闻轩笑笑。
“庄主,你还笑,你都将近而立之年了,什么时候娶一个夫人回来替你打理着上下呀?”
“山隐,近来书精进不少呀,秋冬了,你明天从老夫人那抱一匹罗绢给小玲儿和九娘做衣服吧,再从厨房带些面粉和肉回家,从账房那领百两新银。”
“唉,这唐公子一来,庄主心情大好呀。”
文轩那一笑,一笑锦心就是那老妇人,未免山隐当时听传闻唐门门人有毒感到惧怕所以没有说明,如今他依旧蒙在鼓里。二笑山隐依旧憨态可掬,没有被江湖所染,看书也比之前勤了,三笑嘛,那个人,还活着,就很好。如今在自己的庄子里,他感到很安慰。
但一想到立马将到来的她的劫难,他急忙走到乌木案台上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