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好一半的头套,吃晚饭的钟鼎已经敲了三下——钟鸣鼎食。
去饭堂路上,锦心看见生烟被他师尊连城惩罚,在夜雨中练剑。待锦心走过去,生烟见了自己的太师尊,练得更起劲。
采薇在旁,锦心问练了多久?
“还不久,才练,连城罚生烟晚上不能吃饭,就在这练剑一个时辰。公子,要不您带她去饭堂吧?”
“那是连城管教自己的徒弟,倘若我这半个师尊随意插手,那连城他以后还怎么管教徒弟?”
还没说完,看见连城自己拿剑出来,陪生烟在雨里练习剑术。锦心去锦青的书房,拿了玉箫出来指引他们舞剑的节奏,采薇在旁抚琴,是【广陵散】。
连城的步伐极快,手上剑法如风。他不是带着自己徒弟练剑,而是在给锦心这个很多年不见的师尊看近年来自己所学!
生烟的步伐因为自己师傅在一旁,想跟上她师傅潇洒的步伐,内功和步伐跟不上,手腕力量也不够,从开始一步错后,便步步错,一套峨眉剑的剑法下来错得很离谱。
锦心停下玉箫,去雨中站在生烟背后,带着她放慢脚步,一招一式拆开练习。等生烟不知不觉放慢练习的节奏,锦心同采薇去饭堂并给他们留下功课。
“连城和生烟依照现在的速度,再练两个时辰,只许慢,不许快。”
“师傅,师傅,太师尊走了。”
“师尊走了,继续练。”
“我饿,师傅。”
连城没理她,独自练剑,将那梨树上落下的雨滴纷纷穿过。
“师傅,师傅,你看太师尊的眼睛是重眸哎,我之前在宫里听说过一个故事,我……。”
“生烟,其他的事师傅一向管你不严,无论剑法心决也好,顽皮任性也罢,你尊称我一声师傅,我自知也是失职的。但是,只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许跟任何人提及你太师尊也是重眸,不许你告诉你太师尊任何你在宫里听到的关于重眸的嬴妃的任何一点细节。”
“可是师傅,太师尊的重眸和那种清绝静冷的美,真的跟宫女们形容的嬴妃很像。”
“你再提到重眸一次,我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静姝已经饭毕,从饭堂出来。
“静姝,给生烟送两个云糕去。”
“是的,公子。”
静姝转身去拿陶盘里的云糕,然后出了饭堂。
“公子,怎么不给连城也拿一写去。”采薇问
“他自顾自练剑,也不管自己弟子步伐和招式是否流畅,简直不像一个做师尊的样子,且让他饿着吧。”
“那公子你这师尊也自顾自吃饭不管弟子,但是玲珑师太会心疼她的弟子。”
“好吧,你不要吃了,给连城送饭。”
“公子,饶了采薇吧,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锦心低头不说话,给她加一块油炸兔肉,快吃吧。
就在那一瞬间,锦心又想起花善来。在鹫峰寺,用相见花的花粉愚弄老禅师和他的小沙弥弟子们。如今虽然几番猜测,花善不会有大碍,但是没有亲眼所见,锦心难免还是担忧。这云上阁,那天心崖。接下来的是隐梅山庄。以及远远担心着的峨眉,不知是否连累的蜀山,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一路锦心都没想通的是,对方武艺高强,何必要掳走花善做要挟,不直接掳走自己。他们是担心什么呢?——是害怕我唐锦心记忆恢复,还是内功恢复?他们是否是天心崖劫难的主谋,或者根本不是,那他们到底要什么?倘若他们还是造成我失忆的人,到底我是知晓了什么,却只是失忆,还留得全身而退。
想着想着,灯火昏暗下去。锦心翻个身,抵着床板,依旧还是睡在床下。
晨时起床过后,锦心出门便见连城和他那小徒儿已经站在她的院子外练剑,一白一黑的衣衫。
连城和生烟见了锦心赶紧停下练习,过来请早安。锦心应诺一声,往饭堂走去,但这两师徒像两个被夯得非常瓷实的糯米做的条形糍粑,从寝居湿霜榭跟这锦心到饭堂,跟到客房,锦心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两个一黑一白的糍粑,便像没看见一般处理云上阁的琐事。
単临已经醒了过来,恢复不错,不过他失忆了——是锦心用忘忧蛊,封了他的记忆。
这忘忧蛊比不上锦心所中的食讵族的噬魂蛊,他后面身体慢慢恢复,是可以用内力将蛊毒排出。而锦心这噬魂蛊,要解蛊,得下蛊之人,亲自解蛊。或者有仙丹舍利,或者锦心修仙飞升过后会,自会忆起。
単临的语言没有丧失多少,偶尔还会哼几句他故乡的歌子,眼神里全是孩童的天真纯粹。在找到花善公主之前,锦心希望他一直在云上阁,倘若锦心没有救回公主,至少还有人回去昙黍国报信。
単临的问题不如当年在天心崖上同样失忆的锦心多。他没问自己为何到了这里,这是哪里,只是一直问:公主,公主呢?
锦心一遍一遍回答他,唐公子会把公主找回来。
“唐公子是谁?”
“唐公子是我。”
“那唐公子,公主呢?”
“唐公子会救她回来的。”
“你是唐公子吗?”
“也许吧,我是。我跟你一样失忆,但是我十分确定我是!”
连城和生烟一起站在房间里,捂着脑袋——太师尊她也太有耐心了,一遍一遍回答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