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于花姅坞告别自在和尚,锦心因为担心锦青对此翻离别却没有一丝悲凉的感觉:人活着边总有见面的那天,何况自在和尚向来是个自在的人,锦青却与自己生死相隔。
和尚再三叮嘱:“你们若去到京州都城,千万不要告诉念珠郡主,我将她送我的玛瑙念珠换了酒,等哪一日我的美酒出窖,便去换讨回来!”
这次花善乖乖的点头,牵了一匹棕黑的小马走在锦心前面。原本还想与自在和尚再怼几句的花善,想了好多自己在公主府攒下的怼人的话语,此刻一句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若是念珠和锦青此刻在这里,此刻能一唱一和的吟唱写安慰人的华丽句子,如上次在苏州隐梅山庄告别一般。
锦心从袖里拿出一串玛瑙珠子递给自在和尚:“当时在无丘镇,你走之后,我便去赎了回来。当时只觉得这串念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着实好看。”
自在和尚接过珠子,锦心问:“自在,失忆后的我本性是不是大变?”
“也不是多少,虽不知你会不会再同我去钻狗洞,偷人家庭院的新花秋果,在染坊偷布料,去酒庄偷酒尝。不过无妨,和尚我带着大黄一起去。”
锦心失笑,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居然拿大黄跟我比较,我可不能如大黄一般陪着你在游览天涯海角。”
自在和尚抚着脑门儿说:“锦心,其实我们曾经一起游览过天涯海角。你说与你别后几年再见,我真正能做到鱼来无喜,雁去不悲,与你笑谈中樽酒平生?”
锦心拱手告别:“自在,不要出于离别的礼节,而在我面前生出悲喜,我们他年江湖再会!”
“我知道散为了聚,我是和尚会自在随心,可作为天地间的一个人,首先要懂了认清,人间见面难啊,一别几载,兴许人是物非,人还是那个人,你说多讨厌?”
和尚突然伸出手看着锦心手腕,“我送你的十八颗菩提子手串呢,你放哪里了?”
锦心心里一惊赶紧跳到船上,人已经在河对岸了才回答自在和尚:“送人啦。”
原来在鹫峰寺,锦心送小沙弥的菩提子,是自在和尚所赠,之前锦心还且以是情郎。
出了清水遥,惊觉暑热已经慢慢退去。
已经八月中旬,秋高气爽,将近重阳佳节,蜀地恐怕依旧多风雨罢,晚日陡然生寒。
几天前约定的马夫坐在风雨廊上打瞌睡,不远处的一队匹马,一些马在闭目养神,另一些马在细细嚼着草料。
老马夫睁开眼,见到从巨石阵出来的一行人,欢天喜地:“老夫就知道自己能等到公子一行回来!”
再次经过无丘镇,一些镇民与商贾已经加了一层外衣。砂砾依旧被小型飓风带着产生风漩,随处可见。
镇中居民全往一个方向走去,在镇中心的一排木井边,连续赶来的人慢慢跪了下来!
仪式从锦心一行人经过的时候,刚好开始。祭台上全是牲口脑袋和瓜果,镇民都嚷嚷着龙王爷的名字。——原来是为了祈祷下雨而求龙王。
十多个壮汉人,盘旋着一条纸扎的大龙从小巷里出来。村童们穿着黑黢黢的麻布拌着海鬼,依次跟在队伍在后面。
围观者有很多武林人士和一些附近村妇,有几位黑纱蒙面。锦心看眼下人多鱼龙混扎,此地又不熟,就告诉青禅和采薇招呼所有人赶快离开这里!
花善被武士保护着还在围观,锦心说:“花善,此地鱼龙混杂,我们需要速速离开!锦青还在云上阁等我,我必须万无一失带着舍利回去!”
大概自己已经是惊弓之鸟,京城福瑞轩的新鞋,新铸钱币,以及众多蒙面不明身份之人,全都让锦心杯弓蛇影。哪怕新鞋的确是过路京中小姐所赠,哪怕新钱只是无关紧要的过路带到这里,哪怕人人蒙面是敬畏河神的仪式,锦心都要以防万中之一。
锦心和花善在中间的马车,青观和青禅二人则骑马在前探路。采薇,星仪一左一右在马车两边,后面断尾的是花善的四名黑袍武士。
树林里休息的时候,除了锦心,花善,采薇,星仪,余下的六位男子,每半柱香换两个人休息,其余四人轮班,守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一路上皆是如此,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和不可控制的状况。
只是这路上其中有一个大汉是个绿林大盗,衣衫褴褛,头带一个破盔甲,右手一把锈铁板斧,四十岁左右,脸上起了好大一块不知躲在哪株蓖麻草上被蜇出好大一块红肿。大汉见着一行人人手众多,不好下手,又不想走空,这是他们这行的行规。
他见锦心仿佛是里面掌事之人,特意向锦心讨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