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裳布衣右手放在空中,望着锦青带人离去,捂着胸口喃喃自语:“你竟是认不出我了。”
日暮晚风爱卷云吹林,梅花被春风一袭,扬扬洒洒的向空中,向四处飞去,一会儿便落满青裳布衣人的肩头。
有些让他想起来就会笑得片段晃过,随后青裳布衣立即循声跟着自己师弟和锦青而去。
青禅和青观被锦青易容成刀疤脸和大胡子后下得山去,故意与商贾起了冲突,才将其引至寺院来。
锦青走在这一行九人的前面,由他们身形和步伐来判断便知其大有来头。却不知这一行人一直跟踪尾随,却也做商人打扮是何用意?
如今锦青必须借他们之手,杀了宁轻尘!不管他们出自何门何派,等会儿在他们的招数中便能看出端倪。
到东厢房后,这一行九人便被已经埋伏好本来打算暗杀锦青的宁轻尘团团围住。
锦青因为是沙弥打扮,寂然退出人群,站在这两拨人背后。
宁轻尘面对突如其来的人,摸不准来路,不是某个江湖门派的穿着,虽然领头的是一壮硕镖师,这人自己在任何江湖门派的比试中是没有见过的,看其身形和身后一样绑腿束腰一身淀青布衣便知恐怕对方来头不小,可能平常走的是官道,甚至可能是皇宫禁军。
“在下灵川寰派堂主宁轻尘,不知诸位何以怒气冲冲?”宁轻尘不能再门人面前漏怯,压着自己的忧虑客气问道。
山下负伤的那人,见到伤了自己的刀疤脸和虬髯客后,径直从腰间拔出软剑,向虬髯客刺去。虬髯客虽然不知真正缘由,以为是唐锦心请来的帮手,不不看宁轻尘颜色,不甘示弱,提刀挡去那一剑后还其一刀。
青裳布衣拔刀直奔宁轻尘而去,宁轻尘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何时得罪过眼前之人。一身商贾打扮,内行一看鞋便知道是练家子。
余下之人见各自领头已经不留余力厮杀,见这阵仗已开,也刀剑相对。
已经卸下疤痕和大胡子的师侄赶来装作劝解。
“施主,佛门净地,放下屠刀才好!”
宁轻尘与青裳布衣两人在四株红梅间见招拆招,梅花零碎飞向空中。东厢的是四树冬梅,不是春梅因不应季没有梅开,但梅树枝桠上装饰着一些锦缎剪裁的红梅,是用来做礼佛用。
十几招后,宁轻尘明显已经抵挡不住青裳布衣人的剑。
宁轻尘复问:“来着何人,何不报上姓来!”
巴奴听了,一面抵挡面前的长刀,一面替青裳布衣答话:“卒夫商贩而已,我们在山下歇息,何故偷袭?”
宁清尘还未来得及答话,已经被青裳布衣的剑气所伤。青裳布衣对宁轻尘没有一丝退让和留情,直接贯穿全身之力,将刀尖对准宁轻尘的胸膛,于是宁轻尘直接倒在锦青脚边。
——好时机!
宁轻尘哪里知道,他背后的沙弥,他放松警惕的沙弥,就是唐锦青。
锦青装作过去搀扶宁轻尘,却将指甲嵌进他已受伤流血的腹部。锦青的指甲不是短兵利器,指甲里却有一些剧毒药物,其中有一味名叫藏红花,活血化瘀之药。
宁轻尘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腹部,看着锦青眼眸,瞪着锦青声音沙哑:“唐锦心,是你!”
锦青手轻轻一松,宁轻尘就倒了下去。
“阿弥陀佛,施主,小和尚法名叫木鱼。”
余下寰派门人见堂主倒下去,全然发力对抗青裳布衣人一行。
虬髯客嘶吼:“给堂主报仇,杀!”
领头的青裳布衣人不知何时,全然不顾战局,一个人在厢房一角阴暗无暴阳处看着锦青,眼里五味陈杂般,看不出究竟是何种情愫。
锦青装作不经意,看了看自己的底鞋和手腕,无一处露出破绽,却感觉他的眼神能将自己伪装看穿。心乱如麻,还有一丝慌乱冲上锦青心头!她干脆闭上眼睛念经,装作是被眼前景象吓得不轻的小沙弥。最后锦青张开眼,用深究的眼光回望他。
青裳布衣人约摸着不到三十年纪,昂藏七尺,美如冠玉,腰间系着暗黄流苏五瓣梅刺绣,针角凌乱,梅花图案只是个大概。看着有些旧了,想来是有些年头。手上拿的是一把玄铁三十二寸易水剑,剑锋闪着淡淡的星光,寒光逼人。他比百闻轩多几分锋锐,又比百闻易多了睿智和静淡。
锦心方才观察他的武功路数,他竟融汇百家武学。在与宁轻尘攻守间,他东拼西凑,一招接一招的刀法,竟然把剑做刀用,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不出他自家武学。
师侄青观不知何时到锦青身后:“牧渔师叔,我们赶紧找师祖来解决剩下来的人马吧。”
锦青正打算答应时,虬髯客一刀砍向角落里的青裳布衣人。青裳布衣身轻如燕,闪过一刀,然后站在阳光下,从怀中落出一块令牌,只见上面三个浮刻三字:清冧门。
清冧门,隶属朝廷,是朝廷设在京畿附近的守卫,冧帝在将帝位传给青帝之前,命自己的贴身护卫张先影专门设立保护自己胞弟青帝的机构,那么眼前这些人也就是朝廷的人,可是以一抵十的禁军!
虬髯客说:“你就是京州第一剑青冧门都头柳怀言,想不到你竟可以用刀法来使剑,我有眼无珠今日惹到你老人家,只能任凭你处置!”
青裳布衣用刀尖挑起令牌不答话。
“柳怀言,我等江湖草莽自知武功不济于你,是杀是剐任你动手。但是不知何时,朝野竟然理会江湖恩怨来?”
柳怀言收敛剑鞘,往山下走去。
巴奴跟在柳怀言身后:“都头你平日素来和善,二年前也不再理江湖纷争,研究罗盘道法之术,不知这次为何不远千里跟踪寰门宁轻尘,对其下了杀手?”
“若不是他宁轻尘,哪里有后来我与锦心的变故呢?”
“哎,原来是因为唐姑娘,可惜一缕香魂已经散去。”
“雨停了。”柳怀言闭起眼睛笑笑:“最难风雪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