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影那匹夫死在弓箭手上,百箭穿心,都没死在我的狼牙棒下,真是可气。”俞彪进了帐篷,怒火中烧的砸下自己的一对巨型铁铸武器狼牙棒在脚边。“我都好久没有找到这样的对手来跟我磨磨牙,你们竟就这样处置了。”
“昊天将军也担心你的安危,是以防万一嘛,才命人直接在狮子山官道了三道伏兵和陷阱。近身作战可是张先影的强项,张先影既然能在二十年前就被封为大将军,军功卓著,可不是浪得虚名,”温南在旁边笑着说道。
“呐,你们要的人头给你们带回了。”俞彪一脸不悦,一跺脚,从营帐外走进来一位脸上还有些血迹的参军,用托盘直接端进来张先影血淋淋的一颗人头,他的眼睛怒目圆睁,嘴角血迹还在往外渗出。
“去东边仓库找找还有没有剩下的密封箱子,集结所有军队,启程!”俞昊天连下三道不同命令道。
“是”南温回复到。
而俞彪还因为没有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而窝火。
他昂着头看着俞昊天发扬蹈厉,而与这些年一直在俞昌面前低头待命的俞昊天判若两人。
俞彪讨厌俞昊天明明跟自己同岁,同一时间进入俞昌麾下如今却这种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脑力的不足,空有武力,却一直不如俞昊天在俞昌面前说得上话。
所以,俞彪心里其实更加惧怕这样变化突然的俞昊天。
培风,图南和十石一路向西,双手被拷住,两天半时间三人便一同被两名差役押解到青州的中心铁炉镇。
过了铁炉镇,地势便会越来越平坦,也会越来越荒凉些,这里离西北大营还有一天半到两天的行程。
接下来要过一处整个青州唯一的密林狮子山,然后过黄连关,就到了边境边关。
一行五人从铁炉镇才往外走六公里的路程,十石年纪小,眼尖。
“哥哥们,你们看,对岸怎么会有西北大军的旗帜?”他用心一看,更不得了。
“你们快来,那一路都是,怎么会那么多!”
押解他们的这两位差役,与培风和图南一样年纪。
这两位差役都是柳怀言知道母亲和几位堂弟,表弟行刺青帝荒唐之事后,暗中已经打点了的自己人。
在送自己这些年都吃尽苦头的堂弟表弟出京畿时,他心里懂了也理解一些些,为什么之前那么多的贪官为了掩饰自己亲人的罪恶,甘于被人利用,或者到处花钱求情的心情。
但他不能求情,不能包庇,只能做出在青帝允许的范围内,最好的安排。
他怕辜负青帝的新人,辜负黎民,更辜负自己的抱负。
“为什么这行人扛的还是俞家军的旗帜?张先影大将军三天前不就已经接手了西北大军吗?”
培风和另一位年纪在五人中稍长的差役一起说出来,然后都觉得事有蹊跷。
那位差役马上下决定:“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我们不能在往前走了,也不能惊动对岸的那些人。”
他马上用钥匙将培风图南和十石的手上的铁链打开,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说:“这些天,你们不能说京畿的口音,哪怕装聋作哑也要瞒过自己的身份,懂了吗?”
余下四人,同时点头,闭着嘴嗯嗯两声。
这位最先拿主意的差役,便是张先影十弟子何入海的哥哥何江洋。另一位差役,叫黄儒。
“如果遇到他们,我们是扮作小货郎还是砍柴的山夫?”培风问道。
“不必害怕,都说我们是青州与景州交界处的于家镇,镇上于家医馆到处挖草药的学徒。我们都姓“于”,知道吗?”何江洋折一段枯枝在地上写到。
“是这个“于,不是这个“俞”!”他补充到:
“我知道你们之前都懂一些药草和医理,所以扮作学徒最好。”
“还有,在打探清楚情况之前,你们三个,千万不要乱走!”
培风和图南知道此事的严峻,与何江洋对视着眼神,表示自己已经明白,绝不会乱走,惊动对方。
十石稍微慢一拍,见哥哥们如何谨慎,也赶快点头。
之前五人为了赶路,走的翻山的小路,而不是对面山脚下平坦的官道。
此时,两个采了新鲜菌菇,皮肤黝黑且风霜满面,正赶去铁炉镇贩卖菌菇和野味的中年山客迎面走来。
他们慢慢说着前几日,在狮子山那处菌菇最丰富的密林之处,而遇到的骇人之事。
因为是小路,难得遇到人,在相互让路之时,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山客主动问询起来。
“五位小哥可是赶去投靠军营的?”
“不,不是。”十石慌忙的回答。
“不是就好。”那位年级大的山客微笑着说。
“此事怎讲?”还在让路的图南问。
“如今在狮子山官道,陷阱遍地,怕你们不小心被困。”另一位山客闪闪躲躲的说。
年级大的山客看出了自己兄弟遮遮掩掩的解释,反而引起了这五位小哥的猜忌,他担心闹出误会,自己亲自解释。
“其实我的这位兄弟只说了一半的实情,是怕吓着你们。也怕你们因为年轻好奇便跑去看,而惹祸上身才如此说。其实,在狮子山那一条官道上,有几百人的尸体就这样横陈在路上。”
“什么?几百人?”十石惊吓到。
这个数字让何江洋警觉起来,仔细的问询那山客。
“您可知道具体是几百人?”
“唔,这个,有不怕的专做白事的小道士去数过,大约六七百吧。”
何江洋听到六七百,当时心跳加快,脑袋开始紧张。
“死于何原因?”培风问。
“都是中箭而亡,所以尸体比较完整。仅有几十具可能补了几刀,所以血流得比较多。”那山客说得比较平常。
“啊!”山客想起来一件事而补充到:“其中有一具尸体最特别,被取了脑袋。那专门做白事的小道长说,看起来那具尸体身上的旧伤很多,年纪有些大,像是位征战多年的将军,中箭最多。本来他身上有铠甲,断然不会伤及性命。可他整个手臂和腿部满满的都是毒箭,全身乌黑,比刺猬身上的刺还多。”
何江洋听到后面,已经知道在狮子山发生了什么。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对岸的旗帜,数着那些行进的队伍人数。因为在对岸,反而能将对面看得最清楚。
可那两个山客已经走了很远很远,那队伍依旧浩浩荡荡,不见收尾。
“我的天,这是有多少的人马啊!”十石和图南一起感叹。
“快,快,快回京畿报信!”
何江洋拉着几个弟弟的手往铁炉镇赶去。
另一个差役黄儒和图南还没反应过来,行动有些被动和迟缓。
何江洋着急的说:“张先影大军将已经出事了,他带去西北边境那七百虎跳关的将士也死了。这些人恐怕都是因为俞昌之死怕被连累,反而先下手为强的俞家军叛军。我们要去买最好最快的马,赶紧赶回王城报信给柳都统和陛下!”
于是五人像离弦之箭,立马在小道上奔跑起来。
一只一时间根本不清楚具体数量的庞大军队,驻扎在离虎跳关十五里处的垮府河的消息,由一位抚军在深夜午时一刻报告给才上任小半月不到的张先影大将军的四弟子刘聪将军。
刘聪马上派快马和最信任的部下刘元去再次探查详细情况。
丑时三刻刚过,刘元上气不接下气回来报告说:“请将军赶快通知禁军的柳都统,一起进宫面圣。”
“具体有多少人?”刘聪问道。
“整整十万大军是有的!马匹不少于五万,粮食充足且弓箭,火石有二百五十余车,一车两箱。”刘元继续猛烈喘气。
“十万!”刘聪的两位参将觉得不可思议。
“是谁领兵?”
“旗帜,帐篷上都是俞,恐怕是俞昌的副将俞昊天和南温他们。”
“是西北军造反!”刘聪和自己两位参将同时说。
“快,备马!进宫!”
虽然这批大军出发之前是十一万八千余人,但从黄连关开始,一路从狮子山,闵鸣山到七连山过剑门关至垮府河,这条俞昌花费七年和巨资所修的暗道上,已经慢慢有一部分俞家军因为实在害怕此事暴露,家中人受到牵连,而偷偷溜走了些,回家呆着妻儿去躲避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战乱。
中间也有人偷偷溜走,去报信。
可一路上这些官员有的根本没把此事当着,而有的官员当真报告给上级部门后,便带着金银细软往蜀东逃。还有的,本就是俞派的亲信,直接杀了前来报信的士兵。
到了垮府河,要正面与王军对战时,俞昊天还有十万三千余士兵。
这十万士兵,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
知情的有的所想因为有这条暗道的方便,如此快的进攻王城,自己一定会大获全胜,将来一定会比现在做个小士兵更好的前程。
不知情的还以为其他地方叛乱,自己去镇压叛军。反正有如此大的军队,自己根本不害怕。
他们根本也不知道西北军具体只能有不能超过六万的备军,也不懂如今十万大军的头衔为什么是俞家军。
还有的,只是为了一口饭,而一路追随俞昊天。
青帝这两日,因为柔然国庆贺过新皇登基后,柔然国国君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派使臣来重新商谈两国贸易的差税。昨日柔然使臣刚到,青帝毫不让步,谈判成功。
原本青帝第二日想上完早朝,送走柔然国使臣便赶回行宫携赢宫去。
更漏刚过寅时一刻,李千山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儿,雨翁就径直推门进来。
“陛下,柳都统带着虎跳关的刘聪将军,神色十分紧张前来面圣。他们正在旁边的偏殿等您。”
李千山一看外面黢黑不见五指,知道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雨翁赶快亲自给青帝披上厚厚的裘披,青帝自己穿好衣服往偏殿走去。
柳怀言一身戎装,着急的站在偏殿中央。身后的刘聪也是盔甲护体,精神焦灼。
“俞昊天没有走官道,而是不知什么路上而来,已经驻扎在离虎跳关十五里地的垮府河。”柳怀言禀报。
“果然是俞昌带出来的人,这么快就反了。”青帝之前担心的事,究竟还是发生了。
他之所以不敢那么快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人明着去查俞昌的罪证,就是怕狗急跳墙。
“俞昊天带着十万大军,马匹五万,粮食十分充足,且弓箭与火石各一百余车,一样一箱为一车。”刘聪赶快将自己查探的情况报告给青帝。
“陛下,咱们现在京畿的士兵不算才到王城不久的各路边关的三万大军,禁军六千与近卫二千人,巡防人数五千,虎跳关二万人,才进入军营不久的新兵一万零一千五百人千人,青冧门五百人人,总共四万五千人。战马三万五,军需库新粮粮食存储九千三百石,旧粮食七千旦,完全足够。弓箭和火石各是三百箱。”
“加上各路边关的三万大军,咱们可用之兵只有七万五千人。”刘聪说道。
“不,咱们只有五万五千人可用。”柳怀言说:“这里面有俞昌的旧部一万人,新兵一万一绝对不能在没有训练完而上战场送死。”
“那俞昌居然屯兵十一万人之多。”
青帝自己觉得简直不堪设想,继而问道:
“五万五对十一万,柳都统,刘将军你们可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