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部将李傕联合董卓旧部攻破长安城, 诛杀王允等人。天子被迫认可李傕的车骑将军一职, 假以符节,统领诸事。
自王允掌权以来一直在观望的各势力顿时哗然。
袁绍立时写了一封檄文,将李傕喷得灰头土脸、青筋直冒, 几欲跳脚。
小皇帝见到这封檄文, 明面上安抚李傕, 实则期待袁绍的后续行动。
哪知, 他等着等着……袁绍该干嘛干嘛,完全不见出兵的意思。
其他势力也零零碎碎地寄信前来声讨,正义慨然,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唯一有意愿组织兵力来救驾的孙坚与曹操,一个被袁术丢去荆州,死在乱箭之下;另一个自顾不暇, 还在艰难地“筹备创业”中。
崔颂没想到,有他和郭嘉这两只蝴蝶扇动翅膀, 将李傕、郭汜等人早早调离长安, 王允竟还是未能躲过死局。
历史上的王允死于公元192年,而这个世界的王允死于193年,仅比历史上多活了半载。由此可见, 郭嘉曾经赋予王允的忠告他并未当回事,崔颂向他提供的几个建议亦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只苦了小皇帝, 好不容易脱离董卓的魔爪, 又落入西凉军手中。他今年不过13岁, 纵然聪颖早熟, 却颠沛流离,终日惶惶不得安。
任人拿捏的他,每日被引着玩乐,别说接受名师教导,连经史类的书籍都无从阅读——皇宫内的浩瀚书籍早在迁都之际就被董卓少了个干净,搬进长安的新宫殿后,董卓更不会体贴地给小皇帝投喂知识。
唯有王允在掌权后,为小皇帝延请名师,让底下官员抄了数量众多的珍籍送入宫中,甚至言传身教,亲自耐心地为小皇帝答疑解惑。王允死后,他为小皇帝延请的名师被李傕赶出了皇宫,与王允有关的所有——上至政策,下至文墨等死物,都被李傕推翻销毁。王允为小皇帝准备的那些书,自然也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后世记载,王允死后,“天子感恸,百姓丧气[1]。”
小皇帝之所以哀恸,不仅是因为王允与自己的际遇,更是因为他深刻地明白:复兴汉室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然破灭。而他自己,再也没有成长的机会了。
来自现代的崔颂或许会同情皇帝刘协的遭遇,但他不具备这个时代的君臣观,比起朝堂的汹涌暗流,他更在乎自己身边的事、身边的人。
被大雪覆盖的道路好不容易畅通,崔颂往荆州那边寄了一封急信,准备赶路回去找郭嘉三人。哪知他还未打包好行礼,崔父就把他叫到跟前,强硬地要求他留在庐江崔宅,潜心学习,不要理会他事。
崔颂:???不是说好了让他随便滚的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变卦了?
他小心地询问这个“潜心学习”是要学多久,崔父很平静地回答,也就学个三五年吧。
崔颂委婉地表示荆州还有几个朋友在等他,崔父直白地表示我是你爹我也在等你。
崔颂曲线救国表示大丈夫志在四方,崔父直球入网回答:先成家后立业,你要出去也成,把婚结了,生个胖小子再走。
这话题没法接!
崔颂深吸了口气,正待再接再厉,却听崔父发出不悦的冷哼声:
“王允一死,长安朝廷还有谁能有所作为?董卓以一己私欲杀了诸多良臣名将,引得无数有志之士挂印归乡,剩下的,无非蝇营狗苟贪生怕死之辈。那李傕算哪块土里长出来的葱,也敢胁天子作大旗?如此污浊的‘正统’,外面那些有心人迟早心思浮动。”
说罢,崔父嫌弃地瞥了崔颂一眼,
“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骄傲自大。外面多的是人精,你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与其到时候死在外面,不如先留下来生个崽,免得绝后。”
崔颂目瞪口呆。
他确认自己没有被崔父看破身份,崔父的话全是对“崔颂”讲的……震了个惊,另一个“崔颂”在他看来就是深不可测、无法逾越的大佬,文武双全,智计卓绝,怎么在崔父嘴里就成了个送人头的?
因为有了这一份质疑,崔颂很快反应过来,崔父这话好像是……关心?
崔颂福至心灵,学着另一个自己的神态,摆出了带着几分兴味的笑:
“阿父殷殷关爱,颂怎可辜负,自当留在府中,潜心向学。”
崔父更加不悦:“油腔滑调,尽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后重重拂袖离去。
崔颂心满意足地坐在案边,端起仆人刚刚送过来,还没被崔父享用的面饼,开始吸溜大法。
这个面饼与他之前吃过的汤饼(宽面条)相似,但少了汤,多了浓郁的酱料,更像是现代的凉拌刀削面。
崔颂吃得正欢,崔父回来了。
崔父刚才急冲冲地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遗落在厅里的面饼还没吃,立即往回走,哪知竟见到让他血脉贲张的一幕。
“你这逆子!”崔父气得吹胡子瞪眼,随手在院子里折了根树枝,提着树枝冲进堂屋。
崔颂没想到自己截胡后会遇到这种名场面,咽下最后的面饼,喝两口蜜水,马上一跃而起躲避崔父的攻击。
他以为自己的身手足够敏捷了,没想到崔父更加深藏不露,没跑出几丈就把他逮住了。
逮住后,崔父没有马上抽他,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拿树枝在他身上比划:“逆子,你再跑啊,你跑啊。”
崔颂:……您老三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脸上带笑,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原模原样地赔偿我。”
崔颂眨了下眼:“怎么赔?”
“去,给我弄一碗新的。”
“……阿父,你不怕难以下咽吗?”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要是不好吃,你就再弹五年的琴吧。”
崔颂听到这话,眼角一抽。
原来志才说的是真的……“崔颂”弹琴不是为了喜欢,还真的是“作业”啊。
最后崔颂还是没有亲自动手做那一碗面饼。他缺少实操技能,但理论知识丰富。在他的理论指导下,厨师很快做出了一碗……炸酱面饼。
崔父很快就将炸酱面饼吃了个精光,平静道:“以后都按这个做。”
然后对着崔颂道,“你这想法不错,以后多想想,造福尔公(你爹)。”
崔颂深沉道:“如此不务正业之事……”
“说什么瞎话,不捯饬些好吃的哪有心情学习。”崔父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洛阳求学时找了许多老饕蹭吃蹭喝。”
崔颂:……
好的,不止崔父的形象在他心里碎成渣渣,另一个自己的形象也裂得差不多了。
因为答应崔父留在庐江“闭门看书”,崔颂重新写了三封信,借驿站之便送去荆州。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崔颂没等来回信,倒是等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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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子感恸,百姓丧气:8个字出自《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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