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秦海南如此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作对也就算了,现在就连最最信任的、一向都不怎么感情用事的大儿子秦闽南,也变得和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了。
秦力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上一口水压一压气,但是刚刚拿起杯子却发现,杯子是空的,里边没有水。
“咣”的一声,将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你们……你们着两个逆子,一个两个的,都反了?都和我作对是不是?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自己觉得这样做好玩吗?”
秦力很生气,他对秦闽南的愧疚,在这个时候也变成了戾气,但是他此时的咆哮,身为儿子的秦海南和秦闽南,根本就听不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发怒。
秦闽南态度不是很好的从楼上走下来,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一秒钟,即便是曾经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法,但是这一次,是真的对这种事情厌烦了、反感了。
看着秦闽南面色十分不愉快的从楼梯上下来,还有那种无形之中传递来的压抑感,秦夫人,也就是秦海南的母亲,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
“闽南,怎么了?”
秦夫人关心的面容,带着一点点的畏惧之色,她其实心里是很在意秦闽南的存在,从第一天进入秦家开始,就总觉得秦闽南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所以每一次,秦夫人在面对秦闽南的时候,都是格外的小心应对,就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这个秦力原配的夫人所生的儿子,对她这个继任的母亲产生反感。
秦闽南虽然长久不在这个家里居住,对秦夫人也是一直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总之是相敬如宾的,甚至像是陌生人那样的尊敬和客气,虽然不至于冷对她,但是至少不是很热络。
听到她问自己,秦闽南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秦夫人满脸关切的神情,和那微微蹙起的八字愁眉,秦闽南突然心中升起一抹心疼。
他一手搭在秦夫人的肩上,秦夫人一愣,身子不由得往后躲了一下,看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脸上露出一点点尴尬的笑。
“闽南,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
秦闽南轻轻摇了摇头,他收敛了刚刚有些阴冷的可怕的神色,也回给秦夫人一丝微笑。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年,其实您过的也很不容易,尤其是和我爸那样的人在一起,一定有很多无奈和孤独感,累心是必然的,还要时不时的面对我,其实,我之所以不在这个家里,就是不想给您增加压力,却没想到,被您误解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秦闽南突然的反常举动,还有他说的这些很好理解,又有些不知为何的,甚至还有道歉的话,更加让秦夫人感到诧异和不解,紧张的感觉伴随着惊讶,好半天没说出话。
“闽南,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这一次,秦闽南是真的笑了,不再是那样的含蓄,而是真真正正的笑容。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了这种感慨,不要在意我说什么,还有,海南最近在我那里,我们兄弟两个难得这样感情相融的好,所以一段时间会住在一起,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该说的也说完了,我走了。”
秦闽南抚在秦夫人肩上的手,微微的用了下力,随即绕过她向秦家宅子外面走去,在走出去的同时,刚刚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消失不见。
秦夫人转身,看着秦闽南离开的背影,一手落在自己左肩,感受着刚刚秦闽南的那个温度,想起刚刚秦闽南说过的话,秦夫人脸上诧异不解的神色消失,也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这孩子,突然的这是怎么了?难道快三十的人了,才终于想明白长大了吗?”
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真相的秦夫人,还在为秦闽南和自己的态度感觉很良好,毕竟这么多年,秦闽南都没这样亲密的对待自己,而且还是很关心的样子。
秦夫人不会明白,秦闽南是在为她感到心疼。
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也已经渐渐不习惯那样的父亲,而她这个做妻子的,从始至终,都在被生命力最亲近的那个男人所欺骗,这是何等的悲哀。
坐进车里,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聚少离多的家,秦闽南摇头重重的一声叹息。
“但愿离开之后,就不要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再回到这里,不过,这种希望,似乎有点不太可靠,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怎么能够完全撇开得清呢。”
坐在书房里,被气得不得了的秦力,过了许久,大脑中才终于回味过刚刚秦闽南说过的话,他说有人对秦海南不利,指责的是自己。
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论什么时候,都知道事情始末是怎么回事,也必然知道,他不会对秦海南做什么手脚,威逼利诱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伤害的事。
想到这里,秦力的气火就冉冉而升,他一把抓起座机电话,拨给了那个要质问的人。
只几秒钟,电话拨通了。
“宋启德,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我儿子动手,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坦承自己说过的话?”
对于秦力的质问,宋启德根本就不在意,他一直以来,都是笑呵呵的姿态示人,但是笑容背后总是藏着一把刀,是名副其实的笑面虎。
“秦力老弟呀,你说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呢?你、我还有卢寅锋,我们三个人联手,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下相互之间的协议,不论怎样,都不能动对方的家人,你秦力的儿子,就是我宋启德的儿子一样,我怎么能下手呢。”
秦力一声冷笑,“没错,我们的确是那样约定的,但是咱们三个人,只有你宋启德总爱在背后抽刀子,上一次,你不也是用借口对我儿子出手吗?怎么着?难道这一次不是吗?还是故意找什么借口,为自己做的事做掩饰?”
宋启德哈哈的笑着,那笑容感觉十分开怀,丝毫也不像做了这种事的人。
“秦力呀秦力,我承认,我的确是动手过,不过我又不是要害他们,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点小警告,不要因为对莫西的女儿有什么感情,就扰乱了咱们要做的事,另外,我怎么可能真的命人下死手呢,当然是假意的警告了,你那两个儿子伸手了得,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他们怎样,不过相比你秦力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说你大儿子吧,别人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要是没点底子,怎么可能走上今天的位置,你说是不是呢?老弟呀。”
宋启德的一张嘴,总是很能说,似乎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在他面前,秦力自知自己的嘴不如宋启德那么厉害,因为很多时候,他都是直来直往的,不然就避而不见,解释这种事情,基本不会怎么作为隐藏。
听秦力没有说话,宋启德知道,自己的话,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于是继续道:“再说了,又不是你秦力一个有儿子有家人可以威胁,我宋启德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我有一个女儿啊,况且我家姣姣才五岁大,她什么都不懂,就算哪个叔叔把她骗了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我要担心的话,其实不是会担心个没完嘛。”
宋启德说着说着,就用了自己认为最有利的武器,他虽然一辈子没有结过婚,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给他生孩子。
十多年前,宋启德身边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助理,当时刚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伶牙俐齿、做事也很灵光,深的宋启德的喜爱。
从那之后没多久,原本是孤儿身份的小助理,就变成了宋启德的情人,负责宋启德的很多机密文件等的管理。
一晃好几年就过去了,小助理也渐渐的成熟起来,对于宋启德的为人,因为接触的时日久了,自然了解的也就多了。
依然年轻,也没涉世太深的小助理,最初是对宋启德有着一种仰慕之情,但是并非爱情,当她醒悟自己这些痴迷全都不是真正的爱情时,就想到要离开宋启德的身份远走高飞。
女人对于宋启德来说就像衣服,是去是留,他都不会在意,但是唯独这个小助理手上有着太多他的秘密,这样一个女人,与他又在一起这么多年,宋启德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于是在他发现小助理的心思有了变化之后,就开始为小助理的后路做出了准备,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孕育的小助理怀孕了。
已经五十出头的宋启德,还从未有过一个子嗣,而外边的那些女人,他也从允许有人背着自己偷偷做手脚怀了他的孩子,当初的确想过要把小助理转正,又因为对方太年轻,所以这个念头打消了,等待日后再说。
偏偏是这个等待时,小助理想要离开宋启德,也偏偏宋启德有所安排时,她怀孕了,宋启德当然很宝贝这个孩子,他希望小助理把孩子生下来,也在庆幸自己,幸好当时没有真正娶小助理过门,年轻的女人,果然心思不定。
小助理原本就想离开宋启德,但是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她也想,宋启德不管怎么说,对自己都很好,而且他也说了,孩子生下来,就会给她自由,见宋启德没有子嗣,小助理心软了,所以决定生下孩子,再离开宋启德身边。
宋启德这样有实力的人,一定会给孩子最好的,于是小助理安心养胎,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小助理终于迎来了生产的那一天。
原本就已经规划好了小助理去路的宋启德,怎么可能任由她没事人一样离开,于是在小助理分娩的时候做了安排。
之后外界就有传闻,宋启德的那个小助理情人,在为他生下女儿时难产而死,而宋启德也有了他唯一的、当做珍宝一样的女儿宋姣姣。
整件事中的对对错错、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秦力大致也猜测得到,对于宋启德的为人怎样,他们这么多年暗地里的交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宋启德再怎样心狠手辣,对兄弟还是对侄子的不留情,毕竟还是在意自己这个难得而来的女儿吧?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