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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级二班,黑板在西墙,同学们面西而坐。
何正果和韦珂,前数第四排中间两桌的南桌,韦珂靠里,何正果靠过道。
韦珂小何正果一岁,额头宽宽,浓眉大眼,个子中等,皮肤白皙,有数学、物理、哲学的天赋,爱在斜阳河石堤上用粉笔解数学题,他喜欢哲学、崇拜牛顿。
韦珂,一口优美动听的磁性男中音,那范儿,活脱脱就是一播音员。
韦珂,与众不同,爱好宽泛。
韦珂,威望盖过班长,咋形成的,无从考究。
韦珂,数学课代表,学业出类拔萃。
韦珂,老师的得意门生,同学们的标杆。
78级二班,与何正果待过的老10班比,氛围迥异,阳光多了。
上官老师,上海人,班里同学耳濡目染,都会说几句上海话,且上海话第一第二第三人称单复数,用起来如行云流水一样,我是“唔”,你是“侬”,他是“伊”,我们是“阿拉”,你们是“拿”,他们是“伊拉”。
何正果,乍一听上海话,感觉新鲜又有趣。
韦珂,有个同学小圈圈,美其名曰乌托邦。
乌托邦,由韦珂、杨明、牛云文、李建国、伊东淼5人组成。
何正果没料到,韦珂和杨明是老铁,都是乌托邦成员,世界忒有趣了。
斜阳人读矬(cuo)为矬(tuo),韦珂、杨明、牛云文、李建国、伊东淼五人投缘,都矬(tuo),有了五矬(tuo)帮。后来,杨明提议,五矬(tuo)帮易名乌托邦,五矬(tuo)帮成员看着乌托邦是好的,易名之事就成了。
韦珂,是乌托邦的核心、王者,跑校。
杨明,五官端正,双眸明亮,古铜色皮肤,幽默而八卦,帅哥一枚,跑校。
牛云文,长得欧派、脱俗,动作敏捷、精细,住校。
李建国,长得孩巴,小不点儿,跑校,爸妈县大院官员,豪门望族之后,跑校。
伊东淼,物理课代表,瘦瘦的,住校。他两臂伸平,左旋转、右旋转、组合转,多长时间不来晕的,雅号铁陀螺。
何正果,自然而然地融进乌托邦来,成了乌托邦成员的好朋友。
余西山是何正果大哥,渐渐地,也与乌托邦成员处成了好朋友。
乌托邦搞活动,在周日上午,或在斜阳河畔,或在莲花山坡。
乌托邦慢慢地,演化成了韦珂、杨明、牛云文、李建国、伊东淼、何正果、余西山的七人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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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成员,5位成了7位,名不副实了,易名,必须的。
1980年月9日(星期天),上午,斜阳河沙滩,韦珂、杨明、牛云文、李建国、伊东淼、何正果、余西山7位,坐在银色沙滩上,热议乌托邦易名事宜,韦珂主持会议。
……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筹莫展。
讨论热烈,争论激烈,但没有闪光点。
七位,江郎才尽、黔驴技穷貌。
……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宋?陆游《游山西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南宋?夏元鼎《绝句》)。
突然,余西山手舞足蹈,恣得双手拍腚转圈,乐不可支道:“叫七星瓢虫,啊,唔的灵感~一刻,唔的旷世大作~,哇塞,七星瓢虫,妙~哉,妙哉。”伊语无伦次,沉醉在发明里,和范进中举一样。
六位,也为余西山的天才创意折服,皆欢呼雀跃,近乎疯狂。
伊东淼,抱住余西山双腿,扛在肩上逆时针旋转着,欢呼着。
伊东淼把余西山转二叽了后,拽在了沙滩上。
……
七位,沉浸在易名成功的喜悦中。
一会儿,余西山高兴道:“七成员与七星瓢虫的七颗星,一一对应,天作之合也。”
杨明笑道:“咋个一一对应法?”
余西山笑道:“韦珂是头下大星,杨明左肩星,牛云文右肩星,李建国左腰星,伊东淼右腰星,何正果左屁股星,余西山右屁股星。何如?”
六位,思忖貌。
杨明喜不自禁,高抬右腿,左手按住左胯维持平衡,右手雄鹰展单翅指向龙山山脉,身体像伢狗子尿尿一样侧斜了身子,倏地单翅收回,疯狂一击右腚,一声晴天霹雳威震山岳,同时声嘶力竭道:“余~西山—!”
余西山冷不丁地被提堂,人慌无智,立马高声回应道:“到—~!”
听上去,就是刚才那一声霹雳,从山脉里传回来的回声。
六星,全回过神来,笑得天昏地暗。
余西山大笑,笑得不爽。
七星,平静下来。
杨明道:“从此,君子动手不动口,喊余西山,只消‘一拍即成’。”
何正果不爽了:拍了右腚,左腚还会远吗?
七位,平静了。
韦珂沉不住气了,清了清嗓子道:“‘七星瓢虫’,是一个统一的‘七元素’集合体。七元素与七星瓢虫的七星,不存在一一对应关系。有谁,再硬扯一一对应关系,谁就是屁屁中间那一尊圆孔孔。”
七星,爆笑不已。
大家,一致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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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5月4日(星期天),上午,“七星瓢虫”爬莲花山爬累了,在山坡石拉巴上休息。
余西山道:“各位,我说俩侃子,绝对原创,看看谁先破译了。第一个,秃头栽进了屎坑里;第二个,泥鳅钻进了屎坑里。”他诡秘地笑着,浑厚男中音,充满了磁性。
这俩侃子,意境叫人恶心,没人响应。
余西山想幽一默来,却没人响应,有点儿窘。
余西山,就搓拢杨明破译,杨明不情愿地笑道:“搓拢俺上吊,侮辱俺IQ?唉~,看在你真诚相邀俺的份儿上,俺就拿出一点点尜儿IQ,叫你侮辱侮辱呗。欸~,西山,你喷的啥破侃子来?”
杨明,明知故问。
五位爆笑。
余西山哭笑不得,道:“高人啊,净和我捣鼓里格楞,杨明接题:秃头栽进了屎坑里。”
杨明道:“呃~,秃头,无毛;屎坑里,臭臭。呃,‘臭无毛’,没讲;‘臭光蛋’,也不行。”
“鞥,有点儿味了,浅表了些。来来来,继续;来来来,深挖洞,更上一层楼了。”余西山鼓动全员参与。
牛云文笑道:“我说,西山仗着一屎坑,让我等跳进去‘打嘭嘭’,不是个活儿呃,这个臭滑头。”
“呀,呀,呀,呀,呀~!”余西山惊愕不已,笑逐颜开道,“鬼才,牛云文,大咖,牛云文,恭喜牛云文,100++!”
牛云文,被余西山夸得棱棱挣挣的。
秃头栽进了屎坑里(臭滑头),六星爆笑不已。牛云文一不小心,歪打正着破译了侃子,还不自知,人才呃。
六星笑得打扑拉,牛云文恍然大悟,秃头栽进了屎坑里,臭滑头啊,叫他这个没想破译的,给破了,他笑得趴到了石拉巴上。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呃,杨明别气馁,你再慷慨地拿出一点点尜儿QQ,让俺再侮辱侮辱呗;牛云文呢,也别翘尾巴,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余西山道,“好了,各位,请听题:泥鳅钻进了屎坑里。”
屎,这让人恶心的东东,这一会儿,六星却乐意扒拉它、看它、闻它、分析它、解读它,为啥?因为,泥鳅钻进了屎坑里。
……
韦珂一拍脑门,道:“泥鳅钻进了屎坑里,没法捉没法摸,我肏,没法琢磨也。”韦珂笑得闭过去貌。
七星,欢呼。
“恭喜韦珂,100++!”余西山道,“杨明,你咋啦,没灵感了还是不支持工作?”
杨明嗤之以鼻,道:“哼~,余西山啊,俺一天不捋你、不修理你,你就炸毛溜豆腐。你喷俩屎侃子,让阿拉破译,无德无才也。”
“杨明,你破译荣获‘〇’分,还巧辩理由,别让俺笑掉了大牙行啵?”余西山笑道。
五位不再掺和,坐山观虎斗。
杨明笑道:“俺就不明疤瘌,余西山啊,你还是有扒拉屎的怪癖啊。”
余西山笑道:“你可曾知道,人摄入的食物,相当一部分变成了屎,概莫能外也(你的也没变成香饽饽)。”
杨明笑道:“变态呃,不可理喻也。”
余西山笑道:“你来一点儿高大上的东东,以飨弟兄们,也行呃。”
杨明大笑道:“鞥~,今儿,恐怕还得以毒攻毒了。”
余西山笑道:“别磨叽,有屁屁,就快放,还用向我请示响度、香度、向度吗?”
杨明笑道:“那好,休怪老衲手下不留情了,送你个昵称—癞蛤蟆爬出了屎坑,快快破译啦,绝对原创。”
余西山凝思遐想,自说自话:“呃,么呃,……”
杨明窃笑,学他:“呃,么呃,……”
……
静默。
……
杨明,高深莫测貌。
余西山凝思遐想,自说自话道:“呃,么呃……”束手无策貌。
……
杨明,深不可测貌。
余西山凝思遐想,自说自话道:“呃,么呃……”黔驴技穷貌。
……
静默。
杨明笑道:“可否破译?有屁快放。”
余西山弱弱地道:“解密呗。”
杨明道:“送你个昵称—癞蛤蟆爬出了屎坑,臭无赖(癞)也。”
七星,乐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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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义豪,78级三班(文科班),教室在78级二班后边那一排,他和杨明是(世交)老铁,和余西山、何正果是桃园三结义兄弟,慢慢地,他与七星瓢虫另四星韦珂、牛云文、李建国、伊东淼也混成了老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