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对他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瞟了他一眼。这个毛头小子,这次又要做什么?
“夫人,夫人她……”
岳阁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慢慢说,夫人她怎了?”
南宫清那边正慢悠悠地饮茶,一时拿不稳,溅出了一半。
岳阁转向他说道:“说了半天话,这茶早凉了,怪不得三皇子喝不下去。”
凌仙波喘匀了气,忙说道:“夫人,她有喜了。”
南宫清喝下了剩下的半杯残茶,起身作揖道:“恭喜了。看来我也不全是扫把星。这次夫人要是再出事,只怕我就会被陛下蒸了,去霉气了。如此,我便告辞了。日后有缘,还会相见的。”
凌仙波对着他的背影,骂道:“什么日后有缘,一辈子不见才好。陛下的夫人,他瞎操什么心?”
岳阁拍着他,笑道:“朕的夫人,你又瞎操什么心?”其实,岳阁很想告诉他,那是你姐姐啊。想想,还是算了吧。这小子一辈子看不出来,他就一辈子不告诉他。不如,看看他能笨到什么程度!
景白高兴过了后,不放心了。按理来说,他是医生,叶子也是精通医理的,叶子早就应该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可她就这么一直不动声色地瞒着,不告诉旁人也就罢了,可不告诉陛下就有些不对了,现在两人不是琴瑟和谐的很么。
叶子拉着景白去看玉秋山,当年南越进的是一对,一份在几年前就赏给她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一份本来是在清和宫摆着的,现在,又给了她。说是山,也没多大,可玉料好,雕的也好,松柏亭阁,人物虫鸟,没有哪儿不是花了大心思的。
“几树深红出浅黄。碧绿碧绿的玉多养眼,偏偏有这些杂色。也是,都说了秋山了,自然有这些碍眼的。秋天到了,拦也拦不住。”
崔公公笑着说道:“夫人,这说的是哪儿话。现在正是百花待放的季节。”
“公公也说了是百花齐放了,可叶子要的只是一枝独秀。”
崔公公想到刚刚来寻事的诸人,明白又说错了话。
“是,是,谁能比得上夫人您呢?”
叶子敲了敲玉秋山的松柏,虽然进了宫,就没再摸过剑。可她的手指还是收拾的清清爽爽。
“岂不罹 凝寒,松柏有本性。”
叶子轻描淡写地和岳阁说了经过,又说道:“现在我怀了身 孕,不好再侍 候陛下。陛下该去谁宫里,就去谁宫里吧。”
“你……这是做什么?”
“以前是叶子年轻不懂事儿,可现在叶子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当初那份承诺,陛下就当没许过吧。那不是长久过日子的法子。陛下的东西,我马上就打点好。清和宫才是陛下的寝 宫。叶子不想标新立异了。这宫里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叶子知道陛下心里有我,这够了 。”
岳阁却放 下心来,她到 底是愿意 真正留下来了。他没有搬走,更 没有去别的 妃 子 宫里。不过是在卧室里多加了一张床,。岳阁身上的毒渐渐清了,脸色也 红 润 起来。
魏贤妃先前只道叶子是个狐 媚子,可她有了身子,陛下还是守着她。这让魏贤妃低了头。她是在边塞上长大,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得不到的,那就放手吧。好在她还有一个女儿,守着女儿过一辈子,也就不错了。
叶子看见那封折子又回到了自己案上,忍不住笑了。过年了,明天就要封印,这些事务今天处理完才好。
“夫人,您不能批啊?”
叶子疑惑地回头看身后的紫陌,说道:“说说看,我为何就不能准了?”
“夫人,她是不长眼,您教训她就好,为何要误她一生。”
“这是她自己要入宫的,怎么是我误她一生?何以见得,入宫就会是误她一生?连他的父兄都舍得,人都到了长安了,我还能请她回去吗?她既仰慕陛下,我就成全她,又有何不好?是她配不上陛下,还是陛下配不上她?”
紫陌刚刚情急,引得叶子一串反问。她自恃跟了叶子这么久,叶子的心思她多少懂一点。叶子当初还怕误了她,不肯让她进宫。何况,南越公主这样的人品,叶子一定是惺惺相惜的。谁不知道,现在陛下眼里只有一个夫人。这公主入了宫,也是独守空房。退一万步说,就把叶子当成一般女子,哪个女子愿意把自己男人推给别的女人?
紫陌低了头,讷讷地说道:“奴婢错了。奴婢明白,这是国事,不是家事。”
叶子似赞同又似不赞同地说道:“国事,家事,家国天下事,国事就是家事。”
岳阁回来看了她在折子中的夹条,叹了一声,提笔抄下了。她明白,就好。说来好笑,堂堂皇上,倒成了叶子的书记员了。他敦促了好几次,让叶子学他的笔法,叶子懒懒地回道:“我好容易才练出一笔字,再改,又成了邯郸学步。我都天天这么帮你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啊。”岳阁苦笑,他是让她协理政务。他又要教她,又要审核,可没轻松一些啊。
迎娶南粤公主的具体事宜,都是杜后办的。只怕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吧,自己这根刺还这么硬生生地杵着,又来了一个。
叶子心里真的有点怜惜这个公主。可惜了,从那个宫廷到这个宫廷,就算是在南越还能出淤泥而不染,此后就说不准了吧。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岳阁。只见过几面,能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叶子自嘲了一下,原来早把自己归入了老年人的范围了。她还不到二十呢。不过杜后,也就二十出头吧。娇嫩的花,是禁不住几次风雨的。什么爱不爱?众女一夫,真地爱,那又怎样?
真地爱,那又怎样?原来错的不光是这个公主,还有自己。
玉钗落地,断成了两截。
钗断,玉碎,君去,妾离。
她提出过,那个承诺,她可以当作自己没要过,岳阁也没给过。是岳阁自己不同意的。她把冰凉的手指,放到茶炉上取暖,良久才和来人说:“我都知道了,去紫姑姑那儿领赏吧。”
她,还是忍不住亲自去了。很久没有练过轻功了,又怀着胎,竟然有些生疏了。可还是让她看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