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清风客栈,又碰上了那个咋咋乎乎的书生,向我作了深深的一个揖。
“小生*华,不知道小姐贵姓。”
“我姓冷,不知能否同饮一杯?”
莺儿用惊愕的目光看着我。若我还是他的皇后,自然不可以这么做,可我已经不是了,又有何妨?我没有告诉莺儿岳阁的决定。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自己痛哭流泣。
酒后放浪形骸,且吟且舞:“一杯一杯复一杯,两人对饮山花开。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华几分薄醉:“冷小姐,真真好兴致。”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在何处,燕在何处?张兄,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摇得*华站不住,两人一起颓然倒地。
……
宿醉后,头疼得厉害。可是这不妨碍我听到一个人人都听到了的消息:皇后病亡,赐号昭惠。莺儿转告给我,脸上的震惊来不及掩去,却没有多说。
他既然决定了,当然不会再反复。昨夜我与他人醉倒,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他是说放下,就放下了。
一开门就是*华的笑脸:“冷小姐,昨夜的词似乎没有吟完,可否赐教?”
我看到他连纸笔都带了,笑道:“我说,你写。”岳阁能放得下,我也能。
*华摇头晃脑,读了一遍:“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良久说不出话来。
“可惜冷小姐是个女子。”
盗窃这种事总是不地道的,我只好笑笑:“这是我一个兄长所写。只可惜他早逝了。”
“冷小姐果然是高风亮节。”也不知道是不是缭绫给他的印象太好了,还是怎么了?到现在为止,他说的话,一半以上都是在夸我。
“昨天冷小姐已经是才惊四座了,现在说不是小姐所作,恐怕也没人信了。”
“只怕是狂惊四座吧?”
说完,我们两人相视而笑。一生大笑能几回?昨日陪我同饮,明明看出我来历奇怪,却不相问一句,我对他是感激的。
我又随便念了几首苏轼的小词给他,只说是亡故的兄长写的。满足一下他的文学求知欲。我念一句,他夸一声,又要忙忙记下。
“冷小姐看来也是有才情的,怎么不自己写几首?”
“写的不好,只是叫人笑话。”
送走他,对上莺儿探寻的目光,我笑了一笑:“我是不会对他动心,简直真是个呆张生,我又不是崔莺莺。”
“可是,小姐明明没有兄长的啊。”
话音未落,我明白了外面的那个真不是呆张生,人家聪明着呢,还会偷听。
“我就知道这就是冷小姐写的嘛,干嘛那么谦虚呢?”
于是,在*华的免费宣传下,清风客栈住着的赶考的书生们很快就亲眼目睹了一个神秘的绝代才女的横空出世。女人们很八卦,但男子们在某些方面更八卦。几首词是不会造成长安纸贵的,但是长安真的陷入了一股热潮之中,这股热潮中最热的就是年轻仕子滚烫滚烫的心。
我则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之中,虽然这对宁朝的文学发展有很大的积极作用,但真的不是我写的啊。莺儿得意洋洋地帮我拦下一群又一群的仰慕者,告诉我说这个日子比当皇后有滋味多了。
在我的一再拒绝之下,我的身份也就越来越神秘,我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甚至我的容貌在传说中也越来越美。我自我感觉,虽然比以前好看了一些,但离才女的标准还差很远。
“哎……”我长叹,连窗户下都有人蹲守,宫里没自由,牢里没自由,客栈里也没自由。再这样下去,我怕莺儿是拦不住那些人了。我多想说,追星也要有限度,不能影响星星们的正常生活。
“门外有一个老头,说是厨房里的师傅。小姐要不要他进来啊?”
在没有自由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就是这美妙的晚餐(因为神奇的师傅是中午才起床的,所以只有晚饭是美妙的)。当然要见一见了。
“初见啊,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一直深藏不露呢?好词啊,真是好词。不错,不错,给你爷爷我挣了面子。爷爷当年是长安第一才子,孙女儿现在是长安第一才女,就是你那个父亲不争气。还是岳阁那小子*的好啊。”
“不要和我再提岳阁。还有,爷爷,你怎么会是厨房的师傅?”
“业余爱好,纯属业余爱好。怎么了,爷爷烧的晚饭不好吃?初见提意见,爷爷一定会虚心接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