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贵宾室。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因为雪下大了吗？”白素心问。

叶恒远和薛梦怡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惊奇的表情。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白素心笑了，“你们忘了，我的灵力感知可以笼罩全城吗？我知道你们累了，我也没不让你们去休息、散心啊。”

叶恒远和薛梦怡同时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意。

“梦怡，你先回你的房间去吧，”白素心说，“我想跟小远聊聊。”

“好的，白将军。”薛梦怡轻轻地行了个礼，离开了白素心住的贵宾室。

白素心抬起手，轻轻地一拉，把放在窗边的另一把椅子拉过来，拉到自己身前。窗外已经被白色所覆盖，雪片遮天蔽日，几乎完全遮挡住了灰色的天空，也覆盖住了青灰色和黑色为主体的房屋、街道。

“今年的冬雪竟然这么大，”白素心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往年的苍青城，只有年末那几天才有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雪。”

“这是母核异动导致的吗？”叶恒远问。

“嗯，”白素心轻轻点头，抬手指指自己面前的座位，“坐吧，小远。”

叶恒远乖顺地坐到白素心面前的凳子上，像一个小男孩面对母亲一样坐得端端正正。

“放松点，”白素心慈祥地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拘谨。”

“哦，好的，白姨。”叶恒远点点头，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把双臂搭到膝盖上。

白素心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叶恒远的肩膀。她的手很凉，但又不是那种刺骨的凉，反而给人一种比较舒服的感觉。

“你的那颗灵元，融合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不顺利？”

“啊？白……白姨，冷兄跟您说了吗？”叶恒远很吃惊。

“当然没有，”白素心摇头，“拥有灵元的灵师的所释放出的灵力波动，是跟没有灵元的灵师不一样的。只有修为达到六阶的人，才能隐藏住这份气息。你觉得，我能看不出来吗？”

“哦……”叶恒远有点发木地点了点头。

“小远，你知道保守自己的秘密，这很好。但是，你不需要把什么东西都藏在自己心里。你师父去前线之前跟我说过，当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让我和侯院长一起指点你修炼，帮你解答困惑。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的。”

“白姨，”叶恒远抬起头，“人的生命是不是平等的？”

“嗯？”白素心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她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又看到了叶恒远真诚的眼神，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白姨，”叶恒远说，“我师父和金主任都跟我说过，人生而平等，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肆意杀害别人。但我现在不明白，那些没有武灵的普通人在面对敌国军队和穷凶极恶的邪恶灵师时，该怎么保护自己？”

白素心哑口无言，只是看着叶恒远的脸。在她眼里，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伙子的脸似乎变得成熟了几分。但这份成熟却没让她感到欣慰，反而让她有些担忧。

“我本来也是普通人，”叶恒远继续说，“如果不是师父救了我，我早就死在敌人手里了。在学院里，教官们跟我说过，普通人只有拥有最顶级的神兵利器，才有可能跟中低阶灵师对抗。我们不可能彻底消灭那个潜藏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地下黑暗世界，对吧？但我们肯定也不可能保护好每一个平民吧？我们怎么才能避免苍青广场上发生的事再次发生？”

白素心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叶恒远的脸，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好看了很多。

“你是个好孩子，小远。你和小寒一样，都很善良。”

她轻轻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撩开素色的丝质窗帘，看着窗外的雪。以她的目力，足以看透那随风四散的鹅毛大雪。她看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各种坐骑和马车、牛车也几乎看不到了。

“这个问题，我恐怕也回答不了你。人力终归是有限的，哪怕是主帅那样的八阶顶级强者也是一样。据我所知，能让普通人拥有跟普通邪恶灵师对抗的能力的，只能是物力了。但能铸造出神兵利器的工匠实在是凤毛麟角。神兵利器也不像普通武器那样可以批量化生产，更不可能普及。”

“您的意思是……魔灵导器？”叶恒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白素心点头，“你知道吗？康隆将军说过，魔灵导器有可能引发整个苍灵大陆上的社会革命。”

“我知道，”叶恒远说，“师父也跟我说过。师父说，魔灵导器引发的革命，将会涉及整个苍灵大陆上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无论是生产技术，还是生活方式。”

“对，”白素心点头，再次看向窗外，“我感应到康隆的气息了。根据中央的命令，魔灵军团应该已经在往苍岩行省进发的路上了。估计最多十天左右就能到苍岩行省以内了。”

“十天？为什么需要十天呢？”叶恒远问。

“魔灵军团中的大部分士兵都是普通士兵啊，”白素心笑笑，“他们不能飞，只能骑马，还得用车拉着大型魔灵导器和必要的装备。只是在地面上走的话，从苍灵城到苍青城，最快也得十天左右。更何况，魔灵军团的部队目前还都不能全速行军。”

“哦……对啊，我……我忘了……”叶恒远的脸又红了起来。他尴尬地摆了摆手，挡住脸。目前而言，他对普通军队的了解还很少，甚至可以说是零。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白素心说，“因为我没见过魔灵军团。我只见过唐将军手下的那支炽火部队。那支部队是以低阶灵师和少量中阶灵师组成的，算是一支过渡版的魔灵导器部队吧。那支部队的战斗力，绝不亚于相同规模的灵师部队。”

“哦？是这样吗？”叶恒远有点好奇。他对唐英杰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但他怎么想都觉得唐英杰更像是一个混社会的那种帮派里的大哥一样的人物，而不像是一个世家子弟，更不像一个带兵的将军。唐英杰身上的气质跟薛梦怡和龙麟都大不相同，跟龙遥副帅、康隆将军比更是天差地远。

“至于魔灵军团的战斗力究竟怎样，我无法估计，”白素心说，“只有等他们接管苍岩山脉中线的防御以后才知道。康隆将军说过，等这一步作战计划和剿匪行动顺利完成以后，就安排你们去试验其他几种样式的魔灵武器。他说，他相信，魔灵导器造福全人类的美好时代很快就会来临，哪怕他看不到，你们这一代人也一定会看到的。到那时候，最平凡的普通人也能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

“嗯，”叶恒远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小寒？进来吧。”白素心转回头，对着门说。

“好的，师父。”

冷寒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叶恒远，向他眨了眨眼。

叶恒远回头看了冷寒一眼。他注意到，冷寒的气色似乎不太一样，看上去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昨天半夜刚执行过任务的样子。

“师父，我练成了。”冷寒露出了一丝笑容。

“啊？什么？”白素心惊喜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冷寒面前，“你练成了？”

“是的，师父，”冷寒笑着点头，“我练成冰刃百斩了。今天早上一起床刚练成的。”

叶恒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异地望着冷寒。平日里，他很少看到冷寒笑。无论是在学院里上课，还是在教官的带领之下出去执行实习任务，冷寒始终都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除了自己和薛梦怡以外，几乎没有人跟他多说话，更别说交朋友了。哪怕是那些被他那张比自己还要俊秀几分的脸迷住的女学员们，也仅仅是躲在远处偷偷看他而已。

“太好了，小寒。”

白素心笑着抚摸冷寒的头。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是像阳光下的雪，而是像日中的暖阳一般，没有冰冷，只有温暖。

“看来实战对你的压力和刺激力是很有效果的。掌握了冰刃百斩，你的攻击力会得到大幅度提升的。”

“是啊，”叶恒远也笑了笑，“恭喜你啊，冷兄。”

“谢谢，”冷寒转过头，面向叶恒远，“叶兄，我们切磋一下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没什么事，我想试一试这刀法的威力。”

“啊？”

叶恒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他搞不懂冷寒为啥要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切磋武功。

“现在切磋武功？合适吗？雪下得这么大？”

“很合适啊，”白素心笑着说，“现在又刮风又下雪，环境对你们俩都有利。你俩也都需要实战来磨练自己，融合自己新获得的能力，不是吗？”

“呃……有道理……”叶恒远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