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宋瑾是真的感受到了蛊虫在自己体内蠕动,可能就是小淮的子蛊,也可能是其他的蛊虫。
她掐着自己脖子,缓缓跪到地上,缓了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质问他:“是什么时候?”
除了重生当天,她这段时间就只有陷害苏嫔的时候昏迷过去,给了人下蛊的时间吧?
宋瑾很快就排除了自己这个想法,颜辛是很多年前就重生了,而他也从他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蛊虫很可能是在自己重生之前就被种下的。
祭祀思索片刻,笑着说:“让我想想,大概是三年前?那个时候你还未及笄,蛮好看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宋瑾更是万念俱灰,她垂眸,闷声问:“你想做什么?”
她心中生出一种荒谬感,在此时竟然能与祁承玉共情。
既生瑜何生亮,若让她重生,为何还要让人先她一步,将一切都算计到位?
原想着颜辛是个蠢货,问题不算严重,但直到此时宋瑾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有多粗心大意,才会因颜辛的死亡而小觑了这件事情。
他说没告诉旁人过多消息,但以他的脑子,套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若不然,按照颜辛的说法,他根本没提及宋瑾,只是提起沈御,说他也不希望自己出事,一直在为她着想。
眼前人仍旧顶着沈御的模样,笑起来却带着媚意,他捏着宋瑾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你说沈御会不会来救你?我知道你回京的消息,便让人去给他送信了。”
宋瑾心中慌乱,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去期待。
沈御回来便代表放弃了谋划数年的计划,不回的话便是舍弃了自己……
她咬牙看着名唤燕淮的祭祀:“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吧?”
“可是很有趣,听说那家伙很厉害?我想看看他匍匐在我跟前,摇尾乞怜的模样。”
宋瑾直接冲着他的脸,“呸”了一声,随后怒骂:“你做梦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啊,做你的千秋大梦!”
燕淮笑着将宋瑾关到地牢内,并对她说:“我们很契合的,乖乖当我的药人吧,若不然,宋家的下场可能会不太好。”
这地牢宋瑾自然是熟悉,光是待在这里,她甚至都能想到宋菱月手中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她不想当药人,更不愿待在这个地方,但是她得活着。
若不然,以燕淮的性子,肯定会对她父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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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之中不见天日,倒是不知岁月流逝,除了每日勉强果腹的饭菜,便只有偶尔带着蛊虫过来的燕淮,是宋瑾能看到的新鲜事物。
直到江淮带着好几个人进来,宋瑾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沈御来了?”
再开口的时候,她声音沙哑,说话含糊,很难让人听清。
“是啊,他为了救你扔下无数百姓的性命,任由敌国铁骑踏破城门,你高兴吗?会不会觉得很得意。”
宋瑾垂眸不去看他们:“沈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吗?那你可知,他用数万百姓的性命去追求天机,只为能再于你相逢。”
杀人诛心,燕淮惯用的伎俩,宋瑾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他,仍旧是说着刚才的那句话:“沈御不会。”
“很遗憾,这件事情是真的。”
燕淮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随后让人将宋瑾拖到外面去。
盛夏之季,正值晌午,外面阳光明媚到刺眼的程度。
宋瑾已经许久没见过阳光,刚接触到,便觉得眼睛生疼,连忙闭上眼,任由自己被他们拖着去了别处。
揽星楼是京城最高的地方,当年沈御和宋瑾便是在此定情,被拖到了这里的时候,宋瑾有些恍惚。
如今不是夜晚,只有骄阳挂在天际,倒是有些遗憾。
她也有许久未曾看过星空了。
燕淮将宋瑾拉起来,指着西城门:“我记得你视线很好,也不知能不能看到那里的军队,沈御这一次,是真的带来了许多人啊。”
何止西城,四面八方的人都将皇城围了起来,铁骑所至尘土飞扬,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瑾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嘶吼声。
恍惚片刻过后,宋瑾就恢复了自己麻木的表情,对于燕淮的话,她分毫也不相信。
燕淮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无趣,嗤笑一声,随后说:“你猜我一会儿用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表现?”
“没什么表情,他又不在意自己的模样。”
若是真在意也就不会对外声称毁容,然后整日戴着面具。
燕淮接着问:“那若是我用这张脸亲你,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宋瑾面色微变:“你敢?!”
“宋家。”见宋瑾仍旧冷着一张脸,燕淮接着说,“近来宋丞相操劳太多事情,时常入宫,如今人正在宫中,我今日好心,让你们见上一面?”
“别!”
宋瑾死死盯着燕淮,早在先前她还掀起颜辛脑子笨,但现在想来,若是对手都是蠢货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
但燕淮不仅不蠢,还是世上少有的,又坏又聪明的人。
见宋瑾这副慌张的模样,燕淮笑了一声,吩咐身后的人:“何盛秋,将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现在这模样太丑了,下不去嘴。”
“是。”
宋瑾扭头看去,便瞧见了一双狐狸眼,她愣神片刻,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
“失礼了。”何盛秋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便将她往后拖,到台阶上,才将她背了起来。
宋瑾迟疑许久,在走到中途的时候,才问:“何不语?”
何盛秋停在原地片刻,应声说:“是我。”
“何盛秋才是你的本来名字?”
大概没人会给自己的儿子起名不语,倒是何盛秋,听上去挺正常的。
宋瑾平静地询问:“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燕淮安插在沈御身边的人?”
何盛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背着宋瑾往下方走去。
找人给她洗澡,换了身夏衣,又安置在梳妆台前描眉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