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在茶馆一层讲着故事，凑热闹的人却少。

宋瑾走进去后，环顾一周，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连说故事的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显然是里面发生了大事情，才让他们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谈论的声音太杂乱，宋瑾在门口停留片刻，集中精神，才听清只言片语。

他们都在议论沈御，语气中带着讥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就近找上一桌正在谈论这件事情的人：“抱歉，打扰一下，定王刚才是来过这里吗？”

正在议论此事的人抬头看了眼宋瑾，犹豫片刻：“刚走。”

擦肩而过，自己来晚了一步。

不过也对，若是沈御还在这里，他们未必能这么激烈地讨论这件事情，总能注意一点分寸。

叹息一声，宋瑾接着询问：“你知道他往那边走的吗？”

他摇摇头，心想谁会在意这种事情。

宋瑾又询问了两个人，还是没问出沈御离开的方向，不过这会儿的功夫，她倒是将茶馆内刚才发生的事情听了个全。

事情是昨晚他们商量好的，沈御办事一向稳妥，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皇帝重修韶华宫的行为，甚至表达自己对宸妃为后的不满。

距离宋丞相说出这件事情，皇上表示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众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但沈御在这里提起这些事情，还是令他们感到诧异。

沈御恢复容貌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家也都知道这个惊为天人的男人，就是昔日被传为丑八怪的定王。

不过他们没想这件事是沈御自己的想法，只觉得他是在帮宋丞相说话，毕竟他这话和宋丞相的主张不谋而合，只是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定王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虽然大多数人都说过他的坏话，但真接触过这个人的也没有几个。

潜移默化之下，众人都觉得定王就是传言那样的人，少时辉煌过，而如今不过是个废物。

便是这样的观念，都不该是他想出来的，定然是受了旁人的指引。

对此，宋瑾只觉得无语。

想着还好今天断绝关系这件事，自己做的果断，若不然，这一口黑锅，就得落到父亲身上了

那样他们的计划可就泡汤，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再做些别的事情。

但昨夜他们思前想后，商讨许久，这已经是最稳妥的计划，旁的选择，终究没有这个好。

若非必要，宋瑾并不想换道而行。

叹了口气，宋瑾离开茶馆，往旁处寻去，既然是刚离开这里，那应该就近再选一家，又或者刚往定王府赶。

宋瑾觉得自己走一回儿就能见到沈御，但她找遍了所有地方，得到的消息全是定王来过，刚走不久。

折腾了一个时辰，宋瑾心中有些烦躁，最后直接回了定王府。

————

宋瑾回到定王府后，询问了一直留在府上的下人，沈御并未回来。

她叹了口气，心中那点勉强挤出来的欢喜彻底消失，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伤春悲秋了一会儿，才提枪出门，在雪中练剑。

王府内的人都去京郊铲雪，而定王府里面却落了厚厚一层雪，再加上很多地方缺砖少瓦，如今看上去，破败极了。

枪出如龙，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宋瑾沉默着舞枪，而刚回府的祁承玉就坐在那道矮墙上看着。

薄雪覆盖住身上的玄色衣衫，沈御盯着宋瑾，足有两个时辰，直到她练完枪法，才飘然而至，落在了宋瑾的身后。

踏雪无痕，风声却有了变化。

宋瑾扭头看去，瞧见沈御的时候直接将人给抱住：“今天太倒霉了，我找了你一路，结果也错过了一路。”

实际上也没有几个地方，毕竟若是哪里都去，显得太过刻意。

只有三五处，对于宋瑾来说，这点脚程不值一提。

但是那种每次都擦肩而过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过，再加上在家中等了许久，如今夜色已浓才见到宋瑾。

种种原因累积在一起，才让宋瑾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御并未如同往常那般安慰她，只是沉默着抬起头，反抱住宋瑾。

他还记得在梦中，自己追逐着宋瑾的步伐争讨七皇子的军队，却次次都是晚了一步，连带着攻入皇城，也是晚了一步。

就差那么一点，只要再快上一步，他就能将宋瑾救下来。

可却只能眼睁睁见着宋瑾死在了烈焰之中。

明明梦中的感情逐渐抽离，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沈御还是忍不住痛心。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大概是没有办法释然那些事情。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静候佳音就行。”

得了沈御这句话，宋瑾放心下来，随即将今日在宋府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

听到祁承玉联手宋菱月污蔑宋瑾的名声，沈御面色阴沉：“要不，先将他们给解决掉吧。”

虽然这么做并不会让他们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是他们这个做法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们两个都是常年饱受流言蜚语的人，若说在意，自然不会，但……

反正宋瑾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尤其是这样恶心的内容。

宋瑾承认，在沈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心动了。

但想着自己在宋菱月身上的投资，以及想出来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又觉得若是直接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所以还是摇头拒绝了沈御这个提议，并为之感到遗憾。

————

沈御说静候佳音，但这几日还是会出门接着发表自己那些和皇上背道而驰的观念，直到三日之后，皇上的圣旨到了定王府，让他们夫妻二人，进宫一趟。

流言蜚语需要传播的时间，按理来说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成效。

但沈御特意找官员多的地方说话，再加上揽山阁和他安插在朝堂上和宫中的探子也在推波助澜，便如当时对宋瑾承诺的那样，快则三日，能见成效。

不再是上次那辆破旧的马车，如今来接他们的车由八匹骏马拉动，是标准的亲王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