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皖明心中的急躁渐渐消散，许多古怪之处在脑海中闪现，安心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祖母。

她心中与所挂念，视线便忍不住的落到祖母身上。

想着她年纪已经大了，若是被气出个好歹，也不合适。

但是想到宋瑾刚才不让她插手这件事，又不敢多说什么，怕乱了宋瑾的计划。

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老夫人。

宋皖明在心中安慰自己，宋瑾医术那么好，肯定不会让祖母出事的，自己只要好好在这里待着就行了，别的事情不用她来操心。

虽然祖母最近待自己极好，但宋瑾对她有救命之恩，两人吵了起来，她哪边也不好帮，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一旁老实的看戏。

心中一遍遍默念自己近日抄写的经书，宋皖明并未提心吊胆太久。

宋瑾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两个时辰，是真的没有耐心再挥霍下去了。

京郊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她呢，多她一人，效率能高不少，而在这里和老夫人讨论这些东西，除了让自己生气之外，就没有任何用途。

如今这种程度已经达到了她的设想，宋瑾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这里。

“若你实在这么以为，那我又能如何？清者自清。”

脑海内回想着宋瑾这句话，宋皖明看着宋瑾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解。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宋瑾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啊。

心中满是迷茫，宋皖明捏着自己的裙摆，走到祖母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将人往内室带。

“宋怀瑾这个混账！混账！她，她根本就不是我宋家的孩子！我宋家也养不出这样的混账东西！”

老夫人坐在床上，任由宋皖明给她顺气，怒意半分没少。

她看了眼一直跟着她的枫岚，吩咐她：“枫岚，你等远哲回来，将今天的事情，好好，和他，说到一番。让他看看，养了个什么玩意。”

宋皖明面露愁容，刚想劝，又想到了宋瑾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

她那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自己若是插手，反倒可能好心办坏事。

可她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宋瑾这样做的原因。

这么做，对她来说应该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而且父亲也是，明知他们关系不融洽，为何不让夫人处理这件事，反倒是交给祖母？

宋皖明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明白宋瑾这样做的原因。

她小声安抚着祖母的情绪，思绪却忍不住飘到了宋瑾的身上。

也不知自己送她的东西，她是否好好收藏。

也不知接下来，她们的关系是否会随之恶化。

————

屋外雪花再度飘落，宋瑾裹紧披风，环顾四周，在门口的一棵树边，看到了自己的马。

她扭头轻声对沈御说：“雪下得有点大啊，地上已经在积雪了。”

热气出口便是一团白雾，沈御见宋瑾的情绪并未失控，便勾着嘴角说：“雪盖乌发，倒也算白首。”

满头乌发落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因为外面太冷，并没有融化的倾向，但和沈御这话，并无半分贴切。

宋瑾知道他只是在说自己的期许，没有过多由于，轻声应下：“何须算白首？”

“你我共白首就是，这大雪天，将帽子盖上，随我回京郊。”

今日宋府发生的这些事情，只算是小插曲，接下来，她还是得赶回京郊，接着做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

沈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被放缓了无数倍，耳中唯一能听到的，便是宋瑾刚才的那句许诺。

共白首。

说得容易做的难。

但他清楚宋瑾的性子，她不轻易许诺，誓言说出口之前，总是要斟酌二三，一旦说出来，便必定要做到。

前段时间宋瑾那番话便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段时间若是让自己闲下来，总是会想到梦中自己失去宋瑾的场面。

心头早已被压的沉甸甸，如今得了这句承诺，喘过气来，才发现当初疼的窒息。

好在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万般苦厄皆过往。

沈御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头上，顺便看了眼一片苍白的天空。

如今没有日月云雾，天地间全然是白茫茫一片，但他心中云雾消散，自然会觉得心情明媚，寒冬腊月，大雪纷飞里，都能觉得是鸟语花香。

宋瑾说完这句话就将自己的帽子扣上，拉着沈御的手，快步往门口走去。

奈何沈御的视线实在是太炽热，让她没有办法忽略。

忍了一会儿，宋瑾只能掀开自己的帽子，询问沈御：“一直看我做什么？”

沈御微微低头，一个冰冷的吻，落在了她已经没有雪的发髻上：“答应我的事情，可得做到。”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宋瑾轻笑一声，直接答应下来：“这是自然。”

只要你不负我，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虽然宋瑾一直都没有想过这种结局，但也不是不可以。

她重生之后一直都在豪赌，而大半豪赌都依托于沈御，如今为何不能再试一把？

————

狂风卷细雪，满城银装素裹。

宋瑾和沈御还是赶回了京郊，简易的棚子又搭了不少，在里面等候的人却少了许多。

真正需要治疗的人，早在前两日就已经赶了过来，又或者他们的人得了消息，上门诊治，再送上一份物资。

后面来的大多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毛病，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自然不想冒着这么大的雪排队，所以散去了不少。

宋瑾牵着马，看了几眼在这里排队的人，想着雪越发大，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赶来，想来只要治完这些人，就能回家在暖炉旁睡觉了。

和老夫人对骂实在是废了宋瑾不少精力，毕竟一直要注意分寸，说出口的话都得先斟酌几遍，免得将她气过去了。

在那里的时候还好，如今赶了会儿路，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困得不行了。

打了个哈欠，把马缰绳交给沈御，宋瑾就运用轻功，往前面赶去。

盯着宋瑾的背影，沈御感慨一句，她轻功倒是厉害，已然踏雪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