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吗?
宋瑾觉得自己并不后悔,毕竟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选择,每一步都是被老夫人逼着走的。
至于老夫人本身……
宋瑾不知道她是何想法,但想来自己只是个没有宋家血脉的外人,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想到这一点,宋瑾心中不绝丝毫难受,反倒是感觉压在身上沉甸甸的担子,平白轻了许多。
她行礼过后,就安静的看着老夫人,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老夫人却只坐在主位小口喝着茶,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宋瑾。
偏偏是宋瑾的长辈,就算是冷落,宋瑾也不好说什么。
而沈御虽知道两人之间那些恩怨瓜葛,见宋瑾没有动作,便也只能跟着她站着。
约有一个半时辰,饶是宋瑾这种习武之人都已经觉得站的浑身不舒服,老夫人才开口:“宋瑾,你可知错?”
宋瑾活动了一下身子,才不卑不亢的询问:“敢问老夫人,我做错了何事?”
听到这个有些疏远的称呼,老夫人面色微动:“昨个儿京郊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昨日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一件?”
宋瑾刚看到宋府来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什么事情,如今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要再度激怒老夫人,让她接下来做的过火一些。
闹得越大越好,她浑水摸鱼习惯了,自然是喜欢将事情闹大,这样才能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
宋瑾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仍旧只是毫无表情。
老夫人看着她这个模样,眉头紧皱:“你嫁人为妻半年,却毫无喜讯传来,抛头露面,丢尽夫君颜面……”
沈御原本想着这件事情毕竟是他们主动搞出来的,老夫人说话难听一点也能忍,但是没想到,她开口说的不是昨日打人的事情,而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且还是和他有关的小事。
对此,沈御自然是多有不满,他直接站了出来,挡在宋瑾的面前,冷漠的对老夫人说:“您说笑了,我并不觉得丢脸。”
“她为本朝百姓的性命而奔波,身怀医术达济百姓,我骄傲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此丢了颜面。”
沈御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认真,对上他那双眼睛,老夫人莫名觉得心虚,但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女儿家就应该在后宅之中,安心侍候自己的丈夫便是,抛头露面本就是有辱门楣的事情,她只是将实情说出来。
沈御见老夫人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就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心想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对她而言不过是无用功。
虽说大多数人对此都是这种态度,他们不是被救的那些人就不会有同理心,只会对宋瑾指指点点。
但他不希望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宋瑾,所以他接着说:“宋丞相也是如此,难道您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一听这话,怎么可能忍下去,她赶忙反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是一个女子,本该去相夫教子,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
宋瑾盯着老夫人,在沈御站出来之后,她就不再说话,只是这么沉默着,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番话很难听,绝对安不上忠言逆耳的名头,这番话只会让宋瑾感觉恶心。
她知道老夫人注重血脉传承,讲究那些老规矩,一直不喜欢她,偏帮宋菱月。
但是她没想到老夫人心中的想法……这么,这么……
宋瑾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烦躁至极,老夫人心中居然是这样想的吗?
怪她平日里很少和她接触,竟是从不知她的心思。
沈御担心宋瑾会因为老夫人这番话而感到难过,他小心翼翼将宋瑾藏在身后,半点不留情面的和老夫人对峙。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难不成因为宋瑾是个女儿家?老夫人您也是女儿家,难道因为性别,就自认低人一等?”
他这话一说出口,便将老夫人所有反驳的余地都给堵上了。
老夫人撑着拐杖,让自己勉强站稳,怒视定王。
宋瑾扒在沈御的肩膀上,踮着脚尖看了眼老夫人如今的模样。
心想若不是顾忌着定王的身份,她怕是要举起拐杖打人了。
往日倒是没有发现,沈御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这模样,已经得她三分真传了啊。
宋瑾对此很满意,不过屋内还有一些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女,就算站在沈御身后,她若是笑出来,估计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为了不过度激化他们,宋瑾强忍着没有笑起来。
随着老夫人的沉默,屋内也跟着安静了起来。
沈御不再开口,但仍旧坚定的挡在宋瑾面前,向老夫人表达自己的态度。
宋瑾等了一会儿,见老夫人还是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在父亲回府之前,将这件事情办完才行,若不然只会让他们为难。
她往旁挪了两步,将自己的脑袋暴露在老夫人的视线里,小声说:“您找我过来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得回去了,还有很多病人在等我。”
老夫人深吸两口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正事,她将宋丞相让人带过来的书信拿出,扔到宋瑾身边的地上,鄙夷地说:“你自己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简单折了两道的纸轻飘飘从空中落到地毯上,宋瑾那双泛着灰调的眼睛冰冷的看了眼老夫人。
她叹了口气,随后提着裙摆弯腰,将这封信捡了起来,拆开来看了两眼。
随后面上带着意料之外的错愕,她将信递给沈御,惊呼出声:“那个家伙死了?”
这声惊呼虽然带着刻意的意味,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死掉了。
宋瑾清晰地记得,自己昨天折人手臂的时候,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已,实际上随便找个大夫都能接上。
这种程度的伤,自然不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