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御撂下筷子,就有人请辞,一行人三五成伴,直接离开了这里。
陈轶是留在最后的人。
他没吃几口东西,从进屋发现沈御帮宋瑾倒茶的时候,眉头就紧紧拧着,一顿饭都结束了,他还是维持这样的表情。
宋瑾看着都替他累。
眼见他拿帕子擦了嘴,起身对沈御行礼,看上去要说些什么东西,宋瑾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陈轶眼见宋瑾还抓着沈御的手,让他给自己夹菜,一声冷哼过后,就说:“王爷,在下有事商谈,不知能否让王妃回避一下?”
沈御反手握住宋瑾的手,让她不要起身离开这里,随后对陈轶说:“无事,那些事情不用避讳她,若是寻不到我,直接和她说也是可以的。”
他说这番话倒不是为了刺激陈轶,而是他的真实想法。
以后去边疆肯定会有暂时分离的时候,多给宋瑾一些权力,他也能放心点。
虽然宋瑾总是说着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但是在梦中她明明能处理的很好。
想来只是不愿分走他的权利,才会对自己这么说。
宋瑾却不知道他这话是认真的,只当仍旧是在演戏,脸上的笑意更盛,轻声说:“就是啊,也没有避讳的必要,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陈轶本就差的面色听到宋瑾这番话,几乎黑成了煤炭。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说了几件对沈御来说,无关紧要,万全不需要拿到他这里的事情。
听了一会儿,沈御就知道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留下来根本不是要和自己汇报一些东西,而是另有所求。
宋瑾约了他去看钱庄,沈御自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看他还在一本正经的和自己汇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这些事情有人处理,完全没必要和我说,有什么要说的事情就直接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
陈轶又看了一眼坐在沈御身边的宋瑾,见她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心中有点烦躁,一声冷哼,再度对沈御行礼。
“王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喜欢,但我为人臣,不能眼见你被妖女蛊惑。”
沈御心想他的忍性实在是差,明明比旁人晚两天才和宋瑾接触,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说听她坏话的人。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这表明他们的计划是有用的。
这样想着,沈御就冷漠的对他说:“知道不中听就不要说出口。”
“若是没人站出来说话,今后也不会有骨气者为苍生谋生。”
陈轶面不改色,接着劝说沈御:“您当初救下了我,说为人者当有傲骨,不该被世俗所压迫,也因先前的教诲,我仍是要说,自己该说的东西。”
“您宠爱自己的妻子,这本是小事,但凡事都要有度,若是过了这个度,就算是好事也能成了坏事。”
“大业未成,您何故将自己陷于困境之中?若是您被美色迷惑,又如何能登临至高之位?”
陈轶去做的任务比较特殊,在来到定王府之前,他就清楚沈御的野心。
沈御刚才话中的意思已经表明,宋瑾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所以在她面前,陈轶并未遮掩,而是直接将这一番话说出口。
沈御盯着陈轶,微微蹙眉,在思索拦下信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他。
这人跟在自己身边也有数年,在梦中,等他登基之后更是官至二品,算是跟在他身边最为风光,也最为得用的人之一。
沈御希望不是他,但若真的是他,他也会对其动手。
他心中思量万千,感慨一句自己还真是个铁血心肠的人。
但就这么会儿沉默的功夫,便让陈轶误会沈御被他说动,趁着这个机会,他就又说了几句宋瑾的坏话。
宋瑾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自己还是得好好读书,若不然,就算说人坏话,都没有这么丰沛的情感和词汇量。
等沈御回过神的时候,陈轶就差把宋瑾的言行列出个七宗罪了。
沈御拧眉盯着陈轶,冷声询问:“你的意思是我意志不坚定,轻易就能被女子蛊惑?”
听到这话,陈轶一时间进退两难。
说不是这个意思,那他先前那一番话全都得作废。
若说就是此意……
那估计他以后也不用在沈御手底下混了。
一句话,就让陈轶的处境变得如此艰难,主要还是因为他先前将话说的太死,而且这番话实在是毫无根据,半分证据都拿不出来,完全就是他的空口白话。
若是检查说宋瑾是妖女?那也是毫无凭证。
毕竟宋瑾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沈御对她殷勤了一些。
虽说是要演的荒诞一些,但也只是看上去让人不舒服,有心之人稍微探查,就能发现宋瑾并未给沈御带来任何祸端。
与之相反,她治好了沈御的脸和双腿,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就算这些是假的,但名头在这里摆着,宋瑾于沈御而言,目前并无任何弊端。
陈轶原本是不知道阁主这层身份的,但沈御和宋瑾之间的事情流传甚远,他这种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
也是因此,一时半会儿,他想不出什么辩解的内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维持先前的姿势。
沈御瞧他这个模样,冷哼一声:“滚下去吧,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那就另投别家吧,我收不起你这样冤枉人的手下。”
说是另投别家,但他知道了沈御那么多秘密,又怎么可能在背离之后留下性命?
怕是还未出府,就会被取了性命。
谁都想活命,陈轶自然也不例外,他只是希望沈御能不再偏宠宋瑾,将心思都放在正事上面,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他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可能愿意为之牺牲自己?
所以陈轶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赶忙说:“多谢王爷宽恕,刚才只是我一时糊涂,以后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