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听到这个问题,想到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有些撑不下去。
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就算她不说,只要宋瑾拿程怡这个名字询问一圈,也能知道那些破事。
为了维系他们之间还未彻底形成的友谊,程怡还是提起了自己目前的身份:“金家的。”
“那位当金甲卫统领的金成二,是我父亲的弟弟,前段时间,将我认了回去。”
前段时间将他们请进皇宫之中的人,若不是那件事,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对于程怡口中的金成二,宋瑾自然是记忆尤深,当然,因为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个印象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
不过宋瑾并未因这件事迁怒于程怡,毕竟听她和掌柜刚才的对话,不难看出来,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叔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反倒是恨不得让她不痛快。
金缕楼的生意确实不好,另一桌的人已经吃完离开,此时偌大的二楼空旷而寂静,只剩下他们三人,和在远处满脸担忧,眺望这里的掌柜。
大概是憋得太久,实在找不到倾诉的人,再加上对宋瑾的好感莫名其妙,相处下来甚至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
再者她也不介意这些事被外人知道,这应该是金成二去头疼的事情,她只用贪图一时的痛快就好。
所以程怡在这件事上,多说了两句:“我父亲名唤金成一,是他的长兄。”
成二,成一,还有程怡,程怡的谐音便是成一。
原本觉得一个姓金,一个姓程,再看样貌,怎么都不像一家的。
但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宋瑾突然意识到,其实从名字上,还是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家的。
“之前我是个江湖混子啦,东拼西闯,哪里都去,在金府待的好不自在,偏偏他什么都要管,还要我学规矩,闷死个人。”
这和她前段时间和程怡相见时,她对自己的说法,倒是没有违和。
不过看一眼这金缕楼的奢华装修,宋瑾对这件事情持怀疑的态度。
至少在金钱这方面,金成二并未亏欠这个侄女。
毕竟有安元郡主的事情在前,宋瑾不敢再冒然对一个人的心性下定义,她们也就见了两面,程怡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并不清楚。
注意到宋瑾的视线,本就打算多说两句的程怡直接回应了她的疑惑:“这栋楼是我主动要来的,可能你会觉得我很贪心,不过金成二对此乐见其成。”
“他欠我父亲良多,不过是想要用金钱抵消自己心中的愧疚。”
程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厌恶,偏偏嘴角上扬,让人瞧着,就觉得她此时的表情非常诡异。
“真的很有意思。”
“他肉疼的不行,却偏偏强忍下来的模样特别有意思。”
宋瑾挑眉,仍旧是只将她的话听信三分,举起茶杯,敬了程怡一下:“这样吗,那挺好的,我也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在此,就先祝程小姐心愿达成?”
程怡很喜欢宋瑾这个祝福词,也对宋瑾并未刨根问底的选择感到满意,她将自己杯中斟满酒,举起便一饮而尽,态度豪爽,让宋瑾瞧着也觉得顺心。
当年和自己喝酒的全是军中的人,各个性子豪爽。
而今人在京城,与她接触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就算喝酒,也是小酌细抿,光是看着,都会觉得不尽兴。
这样想着,宋瑾觉得自己有点嘴馋。
程怡这个时候已经将酒推到了她的跟前,但宋瑾并未去碰,而是下意识看向沈御。
她说过要减少自己喝酒的次数。
沈御不喜欢宋瑾和旁人谈的欢快,但发现宋瑾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他,心中又有些喜悦,于是拧眉对她说:“少喝一些,记得多吃点东西,别伤了胃,我……”
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怡,他低着脸,红晕却忍不住蔓上耳尖:“我可是要担心的啊。”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那种很难被程怡听清的声音传进宋瑾耳中,被她悉数听了进去。
本来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看着沈御的模样,她也忍不住,跟着红了脸。
程怡坐在一旁,抿嘴拧眉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一股名为恋爱的酸臭味萦绕在自己身边,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马车底。
咳嗽一声,将宋瑾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程怡不服气的接着说话。
为了让宋瑾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甚至将刚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聊天设想抛之脑后,直接将关于金缕楼的事情脱口而出:“这栋楼原本就是金家的产业,本就是个酒楼,他想着直接将这个给我。”
“但是我不依。”
程怡看了看这金缕楼的内部装修,金银之物随处可见,各个摆件价格不菲,甚至在房顶上,镶嵌了不少成色不错的玉石。
这栋楼是挂在她名下的产业,地契都在她手中。
是她自己努力讨过来的,为此,那群金成二的孩子发了很大的火,下毒,陷害,想要把她推进湖里……
各种各样的手段在她被认到金家的这几天密集的发生。
前脚刚将被下毒的茶水泼到他们脸上,后脚出门就遇到地下的陷阱;摔碎了金成二喜欢的东西,下一秒就诬赖到她的身上。
前几种方式一一尝试过后,发现都没用,甚至还有没脑子的人,直接打算把她推到冬日已经结了薄冰的湖里。
程怡对这件事情记得最深,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人会去做这种事情。
一时不慎,便被得逞。
好在她体格很好,而且擅长游泳,若不然……就算不会丢掉性命,只要有点小病小灾,这样奢华的金缕楼,怕是就得不到了。
所以这金缕楼算得上她拿自己命拼来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说出口之后,程怡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她大概是被金家人逼疯了。
若不然,怎么会舍下自己的脸面,将这些事情都说给了一个陌生人呢?
明明以前那么在意自己颜面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