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瑾倒没有什么和沈御感情转变的想法,她主要是觉得尴尬。
她还记得自己刚重生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不会对人心动,一颗心已经死了。
结果连一年都没有过去,她就主动对沈御说尝试一下。
想到这,宋瑾直接将被子往上拉,把自己的脑袋蒙住。
再一想自己在心中美化出来的那个人,宋瑾思前想后,都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得不对劲,她这是占沈御的便宜啊。
虽然是沈御先开口的,但自己这事确实不地道,这不是拿人当替身吗?这种事情可不兴做。
这般想着,宋瑾熬了一夜没睡,等第二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就起身去找沈御了。
还是走的那条熟悉的老路,直接翻墙打算过去。
只是这一次她刚站到墙上,就看见了在墙下的沈御,宋瑾看着他,夜里反复思量的事情再上心头,愧疚和难堪在心尖已经变得沉甸甸。
宋瑾扯着一个格外牵强的笑意,冲着沈御挥挥手,坐在墙头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下去。
与之相比,沈御脸上的笑就真切许多,他也到墙上,就在宋瑾手边坐下:“早上好,今天是个艳阳天,要不要和我出去走一走?”
宋瑾瞧着沈御这副模样,心底更不是滋味,她低声说:“沈御……”
沈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柔的似乎能溢出水:“你叫我无咎便可,我们之间没必要这般生疏。”
无咎是沈御的字,这是他在战场上为自己起的字。
意为行黎民所愿,虽万人敌,但求问心无愧,不为罪。
宋瑾看他这般,心中更是愧疚,犹豫一下,还是一咬牙,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那什么,那昨天不是说自己说错话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御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盯着宋瑾,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扭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瑾笑的更为牵强,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她垂眸不敢去看沈御,小声说:“我能也说错一次话吗?”
沈御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声音仍旧透着古怪,他盯着宋瑾:“说错哪句话?”
“相处着……”宋瑾匆匆看了眼沈御现在的表情,然后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说话的声音越发小,到最后微乎其微,几乎听不到。
沈御是没有听清,但他记得宋瑾昨天对他说的所有话,光是听个开头,便知道宋瑾说的是哪一句。
他冷着一张脸,满心都是慌张和不解:“为什么,是我哪里惹得你不喜欢了吗?”
宋瑾连忙摇头,脑袋几乎被自己晃成了拨浪鼓:“肯定不是啊,是我配不上你。”
沈御眉头紧锁,实在不理解宋瑾这话:“为什么会这么想?”
“事实而已,你适合更好的人。”宋瑾拍了拍沈御的肩膀,“答应的事情我不会毁约,战场也好,为你所用也好,都是如此,这一点,请你放心。”
“这算是什么事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若是你对我无意,我便不打算娶妻了。”
沈御这话听上去半点不符合他的身份,宋瑾笑了笑,觉得这只是一时意气之争。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而那个人不可能是我。”
或者说她不是任何人的良配。
毕竟一个一心上战场,不想孕育子嗣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异类。
她可以成为沈御忠心的手下,却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夫人。
等皇上死后,他们也可以找个借口合离,到时候若是沈御遇上良配,与其举案齐眉,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沈御沉着一张脸,心想如今府上的人只有那么十几个,而且大部分都对宋瑾推崇备至,不可能说出什么贬低她的话。
那就只能是先前那些人说的话,让宋瑾心生退意?
那些人已经被扔出去了,接下来有一部分会回到把他们安插进来的人家手中,另一部分则是自寻去处。
至于他们接下来的下场如何,那就全凭天命了,反正京城的仆役流动性不强,府上那么多人,大多数不能再干这一行了,是做苦力还是靠着之前攒下来那点钱混吃等死,全市他们自己的选择。
人太多了,而且对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沈御原本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但如今,他恨不得将那些人秘密处理掉。
昨个儿去了西郊荒山,恰巧看了眼临近的乱葬岗,那里再填些人,应该也不会显得拥挤。
心里盘算着将那些家伙处理掉,沈御却也清楚,当务之急是稳住宋瑾。
若是放过这次机会,以后他们更不可能有希望了,说不定,事情会朝着梦中的方向变化,到最后,宋瑾还是……
落得梦中那样的下场。
沈御心中苦涩,低声对宋瑾说着:“只能是你,我遇见过世上千万种人,但我只心仪你一人,只期待有你的未来。”
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你终于知晓了我的心思,并且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为什么又要把我丢开?
我到底哪里不如祁承玉,你在梦中可以那么爱他,却不能分出一丝感情给我吗?
沈御越想越难受,脸上的表情也很委屈,宋瑾瞧着,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她没有再讨论爱恨这种事情,而是强撑着自己表面的冷静,对沈御说:“大业未成,何谈情爱?”
沈御面上没有任何惊讶,自己做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实际上他还为自己的举动沾沾自喜过。
宋瑾认真的看着他,想象一番他坐在龙椅上的模样,觉得会比当今圣上好看千百万倍,满意的点点头,故作轻松的对他说:“沈御,你的野心坦荡的表露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可能不知?”
光是揽山阁和宋瑾对沈御未来的那点记忆,她自然不会猜出沈御的心思,但是当他邀请自己去边疆的时候,已经透露了一点自己的心思。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没有明说出来,却也算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