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宋瑾的面色愈发古怪。
自己虽然不喜欢誊睿,也不想将雀儿许配给他,但是骗人感情这种事情,她不仅不希望自己再次经历,也希望不要在自己的身边发生。
因为……
她难免通过此,联想到上一世祁承玉是如何对待她的。
眉间一抹愁容闪过,宋瑾将所有疑惑都压在心底,打算等稍后两人独处的时候,再好好与雀儿聊一聊此事。
俞氏瞧见雀儿的态度颇为坚决,便没有再说这事,只是将自己手上的玉镯摘下来,放到了她的手中。
翠绿的玉佩完整无暇,一眼瞧着,便知道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在雀儿的手心里,显得她的手白皙纤小,将上面还没蜕掉的茧子衬的格外显眼。
俞氏在心底轻叹一声,温热的手附了上去,亲昵的说:“你自幼便在卿卿身旁,我待你犹如半女,如今你年岁尚小,若是没这方面的打算,我便也不再提。”
宋瑾听到俞氏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将话说死就好,她抱着眼不见心为净的打算,一直没有关注雀儿和誊睿的进展,猛地听到雀儿说要自梳,确实被吓到了。
俞氏含笑看着雀儿,哪怕没有让她一直在宋瑾身边伺候,终身不嫁的想法,听到她那一番话,也是颇为满意。
她倒是真心待雀儿,没有犹豫,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目前还小,这些事也不急,好好想着,若是没遇上喜欢的人,留在卿卿身旁也好,但若是遇上了如意郎君,直接与卿卿说便是。”
“她一向是最心疼你的。”
雀儿听了这话,又含笑看了眼宋瑾,面带腼腆的说:“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想要和小姐黏在一处不分开嘛。”
说笑一番,时间过了阵,眼瞧着太阳已经全露出来,沈御便出现在此。
他踩着缠金丝的踏云靴,身穿浅色锦袍,刚一踏入这间屋子,便如同带来满室光辉。
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已经不似这人间该有的容貌。
不过宋瑾对沈御实在犯不了花痴,好歹也算是朋友了,这张脸自己上一世也见过几次,已经免疫了嘛。
倒是正在给自己斟茶的侍女因为瞧着沈御失了神,将茶水倒在了桌上。
沈御瞧见在屋内伺候的几位侍女的模样,眉梢微动,将不满压了下去,想着一会儿再行训斥。
站在堂内,沈御恭敬地向两位长辈作揖行礼之后,便坐到了宋瑾身旁的位子,倒是将主位给空置。
宋丞相瞧着他这个模样,心想他这已经不能说是知分寸了,应该说太捧着他们家了。
难不成,真是卿卿将他身上的旧疾新伤给治好的?
其实对于沈御的说辞,宋丞相是不信的。
仙神,或许有,但他们从未插手人间事。
他当初在翰林院的时候,先帝刚打下江山,根本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因为他是在第一次科举的时候中的状元,便被拉去编撰整理前朝遗史,所以也得知了许多不会向外面说的,比较隐秘的事情。
便比如说,前朝皇帝死之前,举国皆知的荧惑守心,实际上只是一场骗局。
里面没有明说,但是他核对之后,发现钦天监的记录和史官的记载内容有多处矛盾,从此推敲出来的。
什么仙神,什么警示。
十之八九都是民心所向,又或者一部分人,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而虚构出来的。
沈御的腿伤是何等情况姑且不论,当年初伤,数十个太医围着他转,也没能将人治好。
时过境迁,已经这么多年了,却被卿卿一个十余岁的小姑娘治好?
就算卿卿真的艺术绝伦,胜过诸多前辈。
可毁容的脸也能治的这般无暇?他特意寻人打探过沈御面具下的模样。
说是面容狰狞,刀疤纵横,皮肉外翻,宛如厉鬼。
这样一张脸,便是换皮,也不至于修复的这般无暇。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脸,压根就没有被毁。
宋远哲这一辈子见到的阴私实在是太多,对除了信得过的家人之外,总是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视线缓缓飘到了正在和沈御闲聊的宋瑾身上,宋丞相叹了口气,心想可能这就叫儿女都是债吧。
只是希望沈御做事有些分寸,看在他的面子上,莫要伤了卿卿。
而作为代价,他若是求到了自己这边,自己也会帮他做些对天下无害的小事。
沈御注意到宋丞相的视线,回之一个微笑,看上去倒像是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只是宋丞相瞧着,觉得十分违和。
按照他对沈御的那点了解,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毕竟当初压的敌国不敢来犯,那样杀敌无数的人,怎么可能和如玉公子,温润儒雅,扯上丝毫关系?
如今表现出来的模样,无非是拿来骗骗忘记往事的人。
只是不知他为何要作出这副姿态,瞧着怪别扭的。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宋丞相,宋瑾也是这般想的。
上一世她有多喜欢祁承玉表现出来的温润儒雅,死后便有多恨,因为祁承玉一人,连带着对世上所有这般模样的人,都喜欢不起来。
只是沈御不同,所以她倒是能忍耐下来。
可是瞧他这副模样,心中还是会时不时升起一点反感。
不是针对沈御,而是瞧见这副模样,便忍不住联想到祁承玉。
不只是上一世,这一世他也已经坑害了自己。
宋瑾可不敢忘记他在一个多月之前说的那点胡话,紧随其后,苏嫔便派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般的及时,若说不是蓄谋已久,谁人能信?
反正宋瑾是不信的,索性祁承玉倒是给了自己动手的理由,免得旁人瞧着她针对祁承玉觉得古怪,开始质疑起她的品性。
祸福相依,这对自己来说,倒算得上是一件大好事,毕竟做任何事,总要讲究一个缘由,占着制高点,做什么事情都会更容易。
沈御瞧着宋瑾脸上那寡淡的笑容,倒是没有察觉出她心底的这抹不舒服,毕竟宋瑾待他的态度一直都有些奇怪,这一点异样,实在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