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宋怀瑾,明日又会是谁?
都是读了几十年书的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不明白。
所以哪怕是那些和宋丞相不对付,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莫说以死明志,更多的是告老还乡。
一人两人,皇上尚可不管不顾,毕竟当初杜太师要告老还乡的时候,他便咬着牙应了下来。
但是当大半人都站出来说要辞去乌纱帽,皇上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只是觉得丢了面子,一连几日都罢朝了。
众人将皇上这番举动看在眼底,心想五十多岁的人,闹起别扭也让人不太喜欢。
这样的人,实在不合适当皇上,希望皇子之中,有争气点的。
但是皇子之中,表现最好的便是幡然醒悟的大皇子,可他如今还是下落不明,行踪不定。
想到这,众人又是一阵叹息,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得到消息,怕是真的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
宋瑾在昏迷之中,只觉得耳边格外吵嚷,再睁眼的时候,便是在熟悉的房间之内。
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闺房。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没有带着面具,但也没有那不平整的痕迹。
在床边守着的雀儿格外憔悴,此时天色昏暗,她因为一点响动,便已经惊醒过来。
瞧到宋瑾那双眼睛,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小姐,你总算是醒来了。”
宋瑾瞧着雀儿,沉默片刻,默默询问了一下今天是几月几日。
她担心自己又一次重生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她只是那天被宋丞相带回了家,并没有再度重生。
秋季,九月二十七日。
揉着自己仍旧发疼的脑袋,宋瑾叹了一口气,没有询问现在的情况,而是让雀儿去给她把镜子拿过来。
铜镜之中,自己的脸上还有点红痕,但是问题已经不大。
看来毒已经被解了,也对,雀儿手里就有解药,她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了,肯定会给自己喂下。
接着揉着自己还没太清醒的脑袋,宋瑾又要了一杯水。
温水入肚,嗓子也舒服了许多,被雀儿扶着坐了起来,宋瑾才问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雀儿想到前几日的情形,脸色很差,她轻声说:“我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您中毒昏迷,然后为了方便照顾你,我也回了宋府。”
也不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她爹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直接将她接到府上。
而且也不清楚现在定王府是个什么局面,沈长野那个家伙没因为她这段时间不在,然后又开始闹事吧?
空杯子握在手中,宋瑾抬眼看向紧闭的窗户,屋内昏暗,烛火燃尽,她低声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雀儿也有些不清楚,思索片刻,犹豫着说:“应该是下午吧?”
不出意外的话,她爹也快下朝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回府上,毕竟还要忙京城周遭的水患问题。
宋瑾又叹了一声,对雀儿吩咐:“我身子还有些乏,等我爹回来,你再将我喊醒。”
雀儿眨眨眼,直接说:“大人如今就在府上,我去将人喊来?”
听到这话,宋瑾心里一沉,点点头,瞧着雀儿离去的背影,将自己眉头紧锁。
今日并非是父亲沐休的时候,为什么会在府上那个待着?
而且看雀儿这个样子,不止今天是如此啊。
没过一会儿,知道宋瑾醒来的宋丞相便带着俞氏赶了过来。
俞氏瞧见宋瑾,直接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宋瑾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突然明白雀儿是和谁学的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俞氏的后背,轻声安抚她:“我没事,你看,我真的没事了。”
“苏氏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可怜的女儿啊。”
瞧着娘亲又要哭起来,宋瑾觉得有些头疼,下次,下次她还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把。
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但宋瑾刚醒来,确实听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声音,索性俞氏没哭多久,就被宋远哲劝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最近淑妃已经被降了位份,想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俞氏拿着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去。
她的女儿险些丧命,罪魁祸首却只是被降为苏嫔,这如何让人不恨?
听到这个消息,宋瑾眉梢微动,心想各位大人还是很给力的嘛,居然逼着皇上给淑妃降了位份。
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皇上有多偏爱于淑妃。
她原本想着只是给众位在心底埋个刺,不成想能直接让淑妃落得这般下场。
倒也真应了一句老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未到最后,谁也不清楚这件事是好是坏。
“爹,我进宫的路上就昏了过去,中途都发生了什么啊,事情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能和我说一说吗?”
听到宋瑾这话,宋远哲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宋瑾原来是进宫的路上昏过去的?当时他们都太激动了,没人听那几个金甲卫说话,都以为是他们将在昏迷之中的宋瑾给拖了过去,也是因此,众人的反应才那般激烈。
他们万众一心的抗议着皇上对宋瑾的折腾,但对方却直接选择了更过分的举动,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的人,都会对皇上的举动心生不满。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宋远哲就算是想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最终只能干巴巴的总结:“有许多同僚在帮你说话,别担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宋瑾微微蹙眉,知道他们都不想让自己太操心。
毕竟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尽量避开了他们,在他们心中,自己仍旧是当初那个矜娇单纯的女儿。
一声轻叹,宋瑾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关切的看着丞相,咬牙将所有疑惑吞了进去。
事情闹得这么大,自己总有办法能知道的。
这么想着,宋瑾便不再询问那些事情,宋远哲心怀愧疚不敢多说,便是俞氏拉着宋瑾的手,驱寒温暖,关心了许久。
直到天彻底黑,她被父亲哄走,这件事才算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