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野瞧见他这副模样,怒火中烧,接着骂:“狗奴才,吃里扒外的东西,明明最开始伺候的是我,他沈御就那么有魅力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偏向他!”
誊睿听到这话,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他将惊讶藏好,听见敲门声,忙说:“应该是大夫回来了,我去拿药。”
一开门,便瞧见了端着药碗的大夫,这个是自己人。
生死都拿捏在手上,这般关键的事情,沈御怎么可能放心任由他们把探子安插到这里。
到时候若是想要自己的命,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但是誊睿想到屋内的情况,还是将药碗接了过来,没让人进去。
“你先回去吧,王爷这边没什么事了,若是还难受,我再请人将你喊来。”
大夫看了眼誊睿,点点头,没有多问,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药是刚煎好的,端在手上,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气。
誊睿将药也放在桌上,自己待在正堂,等药放凉了,才端进去。
也不知道沈长野自己是不是想开了,这一次,他端起药碗,老老实实将这一碗苦药喝光,没再对誊睿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更没再做一些不合适的举动。
简单漱口之后,沈长野便对誊睿说:“天色不早,我要歇息,你先出去吧。”
誊睿没有动身,低头说着:“王妃吩咐了,我今晚得在这伺候您。”
“知道您瞧我也不顺眼,但是还请再忍耐一夜,等明日,我便换人来伺候您,不在您眼前晃悠。”
沈长野听到这话,紧咬牙关,死死瞪着誊睿,又想将他打一顿,但又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缓一下自己的怒火,才说:“不用换人,别人我用不惯,要你在跟前伺候着。”
这人……不是在说反话吗?
誊睿盯着他的脸,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东西。
但是此时他脸上戴着面具,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能应下他的话:“我知道了。”
先前他说自己最开始伺候的人是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誊睿跟在沈御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是沈御被封为王爷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
那时候沈御也才十多岁,甚至还未及冠,世人谁不惊叹于他的年少成才,谁不称赞他的功绩?
是个顶顶耀眼的角色。
只是后来……有人给他下了药,在府中便将人划花了脸,原本人人倾慕的俊秀少年被毁了容,人们对他便畏惧多于敬佩。
然后……
那段时间,王爷的状态好像是不太对劲,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毁容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但是按照这人的说法,那个时候应该是他被毁容?
想到这里,誊睿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原以为毁容的时候,被沈御躲了过去,但实际上,是由床上躺着的人替他受了罪,而且他还将人留在身边折磨多年,现在还未放过这人?
誊睿连忙喝下一杯茶水给自己压惊,他……不信王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
先前自己刚教过雀儿,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行,没必要去了解那些陈年往事。
反正他信任王爷的为人,他断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自己这般说着,但是心底还是满是纠结。
大概是因为沈长野的样子看上去太惨了?
人心底都是偏向弱者的。
他在心底挣扎着,时间便飞速流逝。
等他再起身的时候,月上柳梢,子夜将近。
沈长野在床上紧闭双眼,胸口轻微起伏,也不知睡没睡。
誊睿喊了人给自己跑一趟,按照答应宋瑾的话,再去找两个人。
天亮之前,人已经到了。
但是沈长野吩咐了,要他接着伺候着,所以誊睿也只是让着两人留一个盯着沈长野,自己也没离去,就在床边铺了床被子,连侧卧都没去,和沈长野一个屋睡了过去。
但是没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
天还没亮,沈长野让誊睿去准备热水,说自己要洗澡。
誊睿看了眼按照沈长野的吩咐,将自己喊醒的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勉强起来。
“我知道了。”
他明白了,这个狗东西将自己留下来,就是想折磨他!
誊睿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昨天心底对他的那点同情,完全就是不该有的东西。
沈长野受伤的是脖子,倒不是不能洗澡,只是会麻烦一些而已。
说是让誊睿去准备热水,也只是不想让他在屋内睡觉。
谁都知道,誊睿作为王爷身边最得用的随从,不可能自己去做那些事情。
他一出门,便将这事交给了旁人。
自己则是回到屋内,小憩片刻。
然而刚躺上,便又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腔怒火把门打开。
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雀儿。
瞧见雀儿,他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柔声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雀儿走进誊睿的屋子,将自己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桌上,小声说:“王妃说你会被为难,让我过来帮衬你,让你不用全听他的吩咐,对外只用说王爷最近情绪不稳就行。”
誊睿听到这话,脸上的怒火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笑意。
“好,我知道了,你再回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
先前只是因为沈长野如今的身份不敢反驳他而已,如今得了王妃的准许,誊睿自然不会再任由他折腾自己。
雀儿坐在椅子上,将食盒里的早餐都拿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瞧着誊睿,对他说:“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常这个时候我都晨跑完了,咱俩一起吃顿饭,然后我陪着你去伺候他。”
誊睿心中感动,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
他坐到雀儿的身旁,询问她:“王妃那边,对此没意见吗?”
怕雀儿误会,誊睿补充:“你毕竟是她身边唯一伺候的人,跑到主院的话,王妃身边就没有能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