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反正过了还算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那个侍女在太阳还没升起之前,带着食盒,回来了。
“这位姑娘,请问我先前昏睡了多久?”
侍女手里端着的白粥还冒着热气,她觉着不好下嘴,便将粥放在桌上,打算先晾凉。
“您昨个儿上午突然就昏过去了,中途小姐带着长老来看了你,不过很快两人就都离开了。”
就像沈御预料的那般,铁豪确实来过这里,那等他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消息,应该还会来看他。
他虽然是十方城的大长老,但实际上非常空闲,这里毕竟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他勉强维持着这里的治安环境,但是也不能给人提供太大的保障,所以每天想要解闷的话就去练兵,懒得动就交给旁人,到是格外清净。
粥是刚煮好的,此时也不算冷,但它冒着一大堆热气,看上去就知道不好进嘴,所以等它变凉的时间也挺长,沈御便随意的和侍女聊起来十方城的一些琐事,慢慢将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方向引。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侍女倒是很配合沈御,只可惜知道的事情太少,就算她格外配合,沈御也只问出来了一丁点东西。
但是那些消息,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沈御很确定自己对十方城知之甚少,这些事也没从旁处听过。
但他在梦中都知道了,而且确实发生了。
这时候粥已经凉了,侍女红着一张脸想要喂他,但是沈御拒绝了。
将粥放在床边,他左手拿着勺子,打算自己喂自己。
不过白粥还未进嘴,他便有些烦躁。
这个侍女又在用一种和阮阮相差无几的眼神看他,他原本是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态度,但一场大梦,倒是让他明悟了些东西。
粥到嘴边,并未喝下去,他轻声说:“那个,我昨晚是不是说梦话,喊了声卿卿?你当时问我她是不是我的心上人。”
侍女此时手里还捧着一个盘子,听到沈御这话,再一品他的语气,整个人的身形瞬间僵硬了。
她脸上的笑变得格外淡,她盯着沈御,用一种很难被人听清的声音回应了沈御:“嗯。”
如果不是此时太安静了,沈御保证自己根本不能听清这声嗯。
他想到梦中那句死尸,再一想自己曾和她的一些往事,脸上不自觉攀上了爱慕:“她不只是我的心上人,还是我已经求娶了的妻子,正在家乡等我回去呢。”
侍女捏着盘子的边缘,低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自己脸上的不甘。
她声音低沉,说:“是这样啊,不过您伤得挺严重的,可能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
沈御上的最重的地方当然是右肩的箭伤,不过他恢复能力一贯不错,而且阮阮拿来了自己的行囊,里面有不少宋瑾给他准备的药。
哦,这也是能证明她和自己一样,得到了神明启示的重要证明。
毕竟自己先前调查过,养在深闺的宋小姐,虽然略懂武艺,但是从未接触过医术。
梦里宋瑾的医术很厉害,非常厉害。
他找不到比她更厉害的人了。
所以有他的药,自己肯定能将痊愈的时间压缩很多,而多出来的时间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现在这种状态,确实很难让人心安。
一碗白粥入腹,侍女还在一旁举着盘子,盘子上有两碟小菜,沈御一口没碰,光喝白粥了。
他味觉比较异于常人吧,好吃的,不好吃的,也尝不出多少差别,对他来说,能吃就行。
不能吃的话,毒不死的也能咽下去。
这白粥还算不错,也不知道是此处水平如此,还是侍女特意给自己开小灶了。
米是上好的良米,要比次等米贵上几辈,便是不加东西,吃着也比那些香一点。
等吃完饭,趁着侍女去送碗筷的时候,沈御从自己行囊之中翻出疗伤的丹药,一口气吃了好几种,也没就水,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很苦,但是还能忍,因为咽下去实在困难,沈御还嚼了几下。
苦味直接在舌尖迸发,让沈御忍不住蹙眉。
良药苦口的道理他懂,但是这东西为什么不只是苦,在挺过苦味席卷之后,便是百味杂陈?
酸甜苦辣咸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臭和馊?
沈御忍了又忍,勉强将这东西咽进肚子里之后,便感觉今天的食物可以省下来了,因为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了,便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他都不感兴趣。
宋瑾,大概不会做饭吧?
毕竟这炼丹制药的本事摆在这,就算是下厨了,估计也只会弄出来一些新品种的毒药。
不过没关系,他会做,虽然不是很美味,但至少能让人吃下去。
这也算是互补?
这般想着,沈御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
他很想回京城去看宋瑾,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将十方城的事情处理妥当。
梦中自己用了两年,但如今已经有了方向,时间能压缩很多,争取三个月之内搞定吧。
拼一拼,问题不是特别大。
他这般想着,便坐在床上,再次打量起这件屋子。
虽然十方城确实富裕,而铁豪绝对是里面最富裕的一批人,但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一间房子就这么布置。
所以,他们应该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在侍女回来之前,铁豪与阮阮先到一步。
这是沈御早已料到的事情,不过在看见他们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瞬间的错愕。
在阮阮身后,有一只被项圈束缚着,打了麻药,步伐飘忽,毫无威慑力的白虎。
正是自己在前几日,那个老掌柜的暗室中,瞧见的那一只。
所以自己会被铁豪的人抓住,可能不止有阮阮掺和进去,那个老掌柜,也可能做了一些事情,将他给卖了。
若不然,这只白虎就算会出现在此处,也不该送到他的面前。
“铁长老,阮姑娘。”
虽然已经能起身,但沈御还是装作重伤不便行动,坐在床上冲他二人行礼,并未有起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