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回想着上一世,在自己到军中混出一番名堂之前,祁承玉待姜若惠的态度,便知晓,拜她所赐,宋菱月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
无论是先前自己与姜若惠的仇怨,还是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大半恶果,都是要宋菱月来受着的。
毕竟她能任人拿捏,而自己却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宋瑾脸上带着笑,眼瞧着他们拜天地,入洞房。
如今宋菱月只是个妾室,而且因为褚元琥那一桩事,已经惹得祁承玉不喜。
这样的场合,她自然不会出现。
不过没关系,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宋瑾偷偷用一枚小石子,打了过来送酒的侍女的手腕。
她手一抖,半数酒水都落在了宋瑾身上。
这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王妃恕罪!”
宋瑾知道她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想到那些被祁承玉派出去办事的人如今的下场,担心自己今日给皇子府丢脸,明日躺在床上的也得有她一份。
她清楚这样的事情祁承玉真的能做出来,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上辈子她往自己嘴里灌发霉的食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幅嘴脸。
要怪就只能怪那么多上辈子欺辱她的人,偏偏是她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吧。
宋瑾冷哼一声,低头看着这人,说:“跪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不近人情呢。”
她无视四面八方探来的视线,起身走了出去:“还不给我领路,难不成让我穿着满是酒气的衣服在这待着?”
侍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宋瑾前面,为她领路。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她带自己来的更衣室,正是宋菱月与祁承玉成事的那一间。
宋瑾冷漠的看着侍女,挑选了一件与自己现在穿着的衣服相差不多的,换了上去。
她快步走在前面,直接将这侍女甩开,打算去见宋菱月。
但是瞧见宋菱月如今的情况,微微蹙眉,交代宋菱月身旁的侍女翠楼一句,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祁承玉将姜若惠留在洞房,自己则是出来敬酒。
皇帝的身体看上去还算不错,但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夺位之事已经被摆在明面。
祁承玉自然希望自己能多笼络一些人,便笑容满面的逢酒必喝,看上去与在场所有人都关系极好。
只是到了这桌的时候,大概是从未看得起沈御,便并未给他们夫妻二人敬酒。
宋瑾脸上的笑彻底消失,松开手,让手中已经举起的酒樽径直落下,将一桌好菜作践。
“四殿下是对我与夫君有何不满吗?”
不等祁承玉反驳,宋瑾便将剩下的话一口气全讲了出来,口齿伶俐,语速极快,又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先是让侍女对我泼酒,又将我引到当初你与庶妹苟且之处,如今便是敬酒,也将我夫妻二人略过。”
“定王好歹也算是你的叔伯辈,四殿下就是这般对待长辈的?”
祁承玉听到最后这句,脸色变得难堪,宋瑾太了解他了,此时无需他开口,就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无非是觉得沈御一介残废,怎么配得上当他的长辈?
这人一直待沈御都很不尊敬,只是没人指出来而已。
如今宋瑾挑破这层关系,在众人看来,多少有些……年少轻狂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都觉得宋瑾此举不妥,但是又不由得觉得祁承玉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
哪怕在场大多数人也和祁承玉一般瞧不起定王,但是当宋瑾先入为主,将定王的身份定义为长辈,与各位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他们心中必然为了私欲,对祁承玉的作为略有不满。
祁承玉对褚元琥的事情格外上心,早已调查出来,宋瑾便是给大皇子与褚元琥牵线搭桥的人。
若是她不站出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举动。
但此时她先站出来咄咄逼人,质问他。
那祁承玉自然满心气愤,直接回怼:“他沈御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位残废,如何与我各位皇叔相提并论?我还没说他来此扫兴,你倒是先抢着出头了。”
不得不说,祁承玉的想法确实好猜测,就连他的举动,宋瑾都已提前预料到。
不过她不能表现得运筹帷幄,反倒是要情绪激动,让自己看上去是因为一时意气,才站出来说些真心话。
“残废?四殿下便是这般看待有从战场上因伤退役,曾经功名显赫的将士?”
这话一出,因为京城中数年如一日的传言,一直认定定王是一个废物的众人中,有一小部分惊醒了过来。
这些人年纪不小,也算是见过沈御的辉煌。
他们满脸错愕,视线落在沈长野身上,突然带了一分愧疚。
而另一些人并不需要清醒过来,宋瑾只需要在他们心中埋下祁承玉轻蔑将士的种子,便会让他们心底永远有一个疙瘩。
这些人便是宋瑾的目标,也就是祁承玉迎娶姜若惠的大半原因。
若是他们之中有十分之一能因此疏远祁承玉,对宋瑾来说,这事便不亏。
毕竟自己只是指出祁承玉的错处,就算皇上,淑妃因此对她不满,也不可能直接降罪于她,顶多禁闭,抄书。
若是再过分一些?
那些在大皇子一事之后,为她抱不平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眼瞧着皇上那般肆无忌惮的做事。
至于她爹?如今破事一大堆,皇帝不管事,一大堆事情等着宋丞相处理呢。
在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之前,在能够顶替宋丞相的人出现之前,宋瑾都不需要为她爹担忧。
待众人将这一句话消化,宋瑾才接着说:“而且我的请帖是你家送来的,定王能出现在此更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四殿下一是言而无信,二则轻蔑圣心?不知我的理解是否正确,但您确实是这般做的。”
宋瑾的请帖,是宋菱月还算受宠的时候,按照她的吩咐,帮她求来的,因为已经过去挺久,祁承玉又不管此事,所以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