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花颜楼芍药姑娘,于第二日以旁处九品芝麻官独女的身份入宫,被封韶才人,承宠数日不断。
赏赐如流水,位份几番升,让后宫众多只能活在淑妃的压迫之下的嫔妃,眼馋的很。
韶才人啊,短短一年,已经变成韶嫔,成为宫内难得能分去淑妃盛宠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敢正面和淑妃叫嚣的人。
皇帝昏淫无度,将一个那样的女人纳入宫中倒是正常,只是以淑妃的性子,本不该让芍药活到如今,尤其是,这人动不动给自己使绊子。
若不是突然今日想起花颜楼是淑妃在背后运作,她还在没想起这种被扔在记忆角落,并且看上去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内容。
宋瑾前世没有几次进宫的机会。
出嫁之前她足不出户,就连京城的各位公子小姐都认不全,在宋菱月有意引导下,更是对皇室避之不及。
出嫁之后只是祁承玉的妾室,身份不够,就连祁承玉被召见入宫的时候,带上的也只会是姜若惠与宋菱月。
但她见过那位在后世变成韶妃的女人,是和淑妃相似的美,妖娆,摄人心魄,貌美。
只是纵然年轻淑妃十余二十岁,仍旧比不上淑妃令人惊艳。
因为她害怕淑妃。
宋瑾还记的,那日是自己打了大胜仗,凯旋而归,皇上在众位将士的劝慰下,勉为其难接受了自己这个临危受命的女将军,令她进宫受赏,却又将她扔在御花园里无人问津。
她当时知道老皇帝对自己不喜,也并不在意,扒上御花园的一处凉亭顶,就在上面歇着了。
就是那个时候,她躺在亭子顶睡觉,淑妃与韶妃在下面对峙。
随着纸上记载的信息,宋瑾渐渐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也是自己知道淑妃是花颜楼背后主人的原因。
两人交谈声愈发大,到最后生起气,淑妃歇斯底里对韶妃喊着:“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本宫从青楼里捡出来的一条狗,如今竟然还想怀上龙种?你好大的胆子。”
韶妃柔柔弱弱站在淑妃面前,任由她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明明是生的格外明艳的美人,却完全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一眼看去,就落了下乘。
刚被皇帝放鸽子,宋瑾自然不会喜欢他的妃子,所以就坐在亭顶,饶有兴致的看戏。
听着不能被自己知道的,宫廷隐秘。
还挺有趣,这个皇帝,他做皇上做的实在是不好,前朝的事处理的一塌糊涂,后宫也是不消停,破事频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坐稳皇位那么多年。
捂着被扇的侧脸,韶妃跪在淑妃面前,哪怕她们是同阶宫妃,她却卑微像是淑妃的仆人。
她声音哽咽,不敢和淑妃顶嘴仰头望着淑妃,脸上满是绝望:“娘娘,芍药记得娘娘的恩惠,花颜楼是您的,芍药也是您的,我不敢违背您,但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求求您了,让我将他生下来吧。”
韶妃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则护着自己的肚子,因为她是正对着宋瑾,所以宋瑾能清晰的看着她脸上,对淑妃的恐惧。
她抬头看向淑妃的时候,正巧也瞧见了,坐在亭子顶端的宋瑾,宋瑾还冲她摆摆手。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两人分别是皇上最宠爱的两位妃子。
没等韶妃给自己回应,宋瑾就瞧见淑妃抬脚往韶妃的肚子上踹,想到在四皇子府等着自己的,已经学会说话的孩子,没忍住,出手救下韶妃,一掌将淑妃推到地上。
她理直气壮的责怪淑妃:“你这人好大的狗胆,龙孙都敢谋害,是不想要脑袋了?”
对上淑妃那张脸,宋瑾觉得有些眼熟,却仍旧没能将她认出来。
毕竟这位婆婆一直瞧不上她,也压根没瞧过她。
而且宋瑾早就毁容了,脸上带着面具,许久不这京中,身形气质也有了不少的变化。
两人虽为婆媳,却从未碰面,如今相遇,自然是谁也不认识谁。
韶妃在宋瑾怀里,那时候宋瑾穿着血色锦袍,袍下是军官出钱给她打造的贴身轻甲,贴在上面,一片冰凉。
她以为宋瑾是男子,连忙挣扎出她的怀抱,躲在她身后,又一次跪在了地上,头磕在青石砖瓦铺成的路上,声音响亮,高声喊着:“娘娘恕罪!”
淑妃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但美貌仍在,她捂着自己心口,指着宋瑾,质问:“这是你的姘头?好啊你,特意在这里伏击我呢?”
韶妃被吓的磕头:“冤枉啊娘娘,芍药哪敢……韶……我哪敢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
宋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心想自己这是被她们当成了男人,连忙出声:“我是女人,你们不要误会。”
她一直不喜欢那个曾将自己赐婚给定王,又特意下旨责怪她不清白,甚至常年不给军队足够军粮的皇帝,对他,自然是没多少尊敬。
“皇上请我来此,若说伏击,难不成是陛下让我来此伏击?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询问陛下。”
宋瑾能成为朝堂之上唯一一个女将军,凭的是对战争风向的精准判断,对兵书谋略的足够了解,是一身力敌千军的武艺,是一颗无惧无畏的心。
用厚重的面具遮盖满是疤痕的脸,宋瑾不再像是当初那么唯唯诺诺,听风是雨。
少年意气,如剑出鞘。
月却不改光,剑折不改钢。
她脊背挺直,站在此处,自成一处景色。
她不再觉得性别是一种错,也不会为了一时的便利,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
淑妃听到这话,才打量起宋瑾的装扮,出声询问:“你是那个离经叛道的女将军?”
听到这话,宋瑾心里不舒服,面上则是冷冰冰瞧着淑妃:“今日所见所闻,我会尽数告知皇上。”
淑妃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僵硬,不过想到儿子对自己说过,这人听话的很,不过是他身边一条狗,她又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个被自己儿子嫌弃的,已经毁容的丑八怪。
她又端起架子,仰头蔑视着宋瑾,询问:“你可知道本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