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今天到武当山来,明着是给张三丰祝寿,实则一为找殷素素对质,二要逼问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前者跟卫骁也颇有关系,双方可以说得上是同仇敌忾,因此大和尚说起话来很客气。
卫骁跟三个和尚聊着天,几乎是联袂走上武当山,引得许多武林中人议论纷纷:“丐帮这是跟少林联手啦!一个是武林第一大帮,一个是第一大门派,他们联起手来,还有咱们的份吗?”
“没听说他们要夺屠龙刀啊,少林是要报空见大师的仇,丐帮是要找殷素素,两家都要报当年血洗龙门镖局的仇。”
“这些都是幌子!他们绝对是为了屠龙刀。”
……
武当派负责迎宾的是四侠张松溪和六侠殷梨亭,张松溪先跟空闻,还有卫骁寒暄:“多谢卫长老仗义执言,替我五弟洗刷了冤屈,也解了我三哥受伤之谜,使得我们少林、武当两派十余年纷争终有可解,武当派上下都感念卫长老的恩德。”
他说话很客气,卫骁心说:武当派弟子养气的功夫真够可以的,他已经摆明车马要来找殷素素报仇,而殷素素也确实嫁给了张翠山,还生了孩子,是他们不得不庇佑之人,说不准待会就要动手厮杀,这会竟然还能这样说话,着实令人佩服。
快到紫霄宫的时候,张三丰的声音从大殿内遥遥传来“今日武当山上嘉宾云集,老道只不过虚活了一百岁,敢劳三位神僧和卫长老玉趾亲临?”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念了声佛号,“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双方功力惊人,此时距离相隔百余米,又隔着好几道门,声音互相递送,没有半点阻碍。
卫骁也开口说话,运起九阳神功:“丐帮传功长老卫骁,携弟子上山,恭祝张真人万寿无疆!叫花子上门,历来都是惹厌!只希望张真人莫要嫌我们腌臜晦气!”
双方相隔既远,又有门户阻拦,此时武当山上能够这样隔空对话的寥寥无几,如武当七侠这一辈人就无法做到,就算内内最深的宋远桥,也是功力不逮,想要插话进来也绝不可能。
宫内宫外的武林人士听了以后心中无不一凛:丐帮这位传功长老真个厉害!听闻他十年前还是龙门镖局一个小镖师,如今也才二十多岁,竟然能够跟张三丰这等神仙中的人物,以及少林方丈并肩对答,着实让人羡慕。
三人隔空对话,也分出了高低上下,首先最厉害的,自然是张三丰,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外面的人不管身在何处听着都像是在面前一样。
卫骁的内力已经不比张三丰差多少,但精纯远远不如,声音宏亮,好似龙吟虎啸,震得紫霄宫窗框门框震颤,人们耳朵里嗡嗡直响。
相比较而言,反倒是少林方丈空闻大师落在了下风。
不过这种差别,不是真正的高手也听不出来。
张三丰说话之间,已经走出紫霄宫,亲自出来迎接,单是卫骁的面子还没那么大,少林方丈更大牌,不过张三丰却没有显出此高彼矮,对双方一样的客气有礼,后面武当七侠中的宋远桥、俞莲舟、张翠山、莫声谷都出来了。
卫骁拿眼一扫,从个人的年纪,功力,神色上就基本上判断出来谁是谁了。
年纪最长,两边斑白,内内最深的是宋远桥。俞莲舟是见过的,张翠山面上颇有风霜痕迹,眼神里又带着浓浓担忧,莫声谷年纪比殷梨亭小,骨架却大,又有一副络腮胡子,看样子比张翠山都要年长,这武当四侠看卫骁的眼神颇多和善,比看少林和尚还要更亲近些,这让卫骁有点捉摸不定:自己今天可是来兴师问罪,来报仇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干嘛用这种看朋友的眼神看我?这让我一会还怎么痛下杀手?
在门口,卫骁教弟子献上礼物,他给张三丰准备的是一杆拂尘,上好的白玉为杆,上面请能工巧匠凋刻着阴阳八卦,北斗七星,前面缀着雪山蚕丝做成的头部。
玉质很脆,基本上不能作为武器使用,与人家金属兵刃一磕就折了,不过对于张三丰这样的高手来说,武器材质已经不影响发挥了,黄药师的武器就是一支玉箫,张三丰同样有这个本事,拿这拂尘去戳敌人的鬼头大刀,结果肯定是鬼头刀断折而拂尘毫发无伤。
他这也算是很用心了,张三丰很高兴,俞莲舟、张松溪等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和善了。
走进紫霄宫,这里已经有了好些宾客,张三丰亲自为大家相互引见,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崆峒派的五老齐至,还有峨眉派灭绝师太的大弟子静玄师太,以及其他的一些掌门、帮主,总共加起来有两三百人,紫霄宫虽大,也待不下这么多人,很多辈分不够的只能待在偏殿或者院里。
武当派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上山,张三丰喜欢清静,事先没发过请帖,大家都是不请自来,武当派连宴席也没准备,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饭,饭上铺些青菜豆腐。
卫骁不装假,带着丐帮弟子捧起饭碗:“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饱了再说!”
别人都吃的心不在焉,看着他们跟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样子,心中却不敢有什么鄙夷之心,武功越高的人越能看出这个传功长老深不可测,随行的丐帮弟子也都是高手!
等用罢便饭,殷梨亭来找卫骁:“请卫长老到后殿一叙,有要事相商。”
卫骁纳闷,又觉得武当派不至于把自己孤身骗到后面,再群起攻之?不过,就算群起围攻自己也不怕!他站起身跟着殷梨亭来到后殿。
俞莲舟和张翠山等在这里,还有个胳膊受伤,吊在脖子上的青年。
见了卫骁,那青年噗通一声过来,双膝跪倒,激动地说:“师父!弟子终于又见到你了!”
卫骁吃了一惊,心想我一共就三个亲传的徒弟,赵桓武在家里处理赏善堂的事物没来,萧桓锐处理传功堂的事务也没来,就胡桓锋跟来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见他不应,仰面哽咽哭泣:“师父,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白砚啊!”
“白砚?白砚!”卫骁终于想起来,自己当初在龙门镖局当镖师时候,收了五个趟子手做徒弟,老大张众,老二周远,在江西死在了官兵手里,老三彭强,老五张泽,死在了殷素素手里,这个白砚是老四,他以为也在那晚死了,没想到现在又活了?
他仔细端详对方长相,确实是当年白砚的眉眼:“你真的是白砚?”
“真的是我!师父,这么多年,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