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警局大楼只有这一层亮着灯。

休息室里，江月站在窗前被雪覆盖了的白茫茫的世界，眼神清冷一片。

方维维靠在沙发里舒服的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江月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休息室里的安静。

方维维猛地睁开了双眼期待的看向江月。

是孟良超打来的。

江月接听，那边响起了孟良超略显沉重的声音。

“都找到了。”

在审讯室里江月递给他的字条上写了这么一段话：去周继明市中心的公寓，找一双某某牌的黑色运动鞋和毛皮宠物衣服。

在看到着字条的时候他先是一愣，但随后就明白了江月其中的意思了。

之前破解出来的顾家监控视频中，凶手穿的就是一双某某牌的黑色运动鞋，因为logo反光，很明显。

而他们抓捕周继明的时候他穿着当时的衣服却没有穿当时的那双鞋。

“好，你带着东西马上回来。”

“是。”

挂断了孟良超的电话，江月给何耀打了过去。

电话接听，江月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淡淡的说道：“逮捕周洋。”

何耀那边愣了三秒钟，迟疑道了一声“是”之后就挂了。

听到“周洋”的名字方维维吐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

半个小时之后，何耀和刑警大队的人回来了。

周洋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的审讯室。

江月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他垂着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铐，不知道在想什么，格外的淡定。

江月坐到他对面，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看着他身下的轮椅。

“知道为什么抓捕你吗？”

周洋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月，依旧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这话难道不是我问江处长吗？”

江月嗤笑，“周继明拿走了你的衣服，难道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周洋淡淡的看着，“我爸拿走我的衣服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拿走你的衣服不奇怪，但是拿走你作案时穿的那身衣服就很奇怪了，看你爸为你顶替罪名，你倒是淡定。”

周洋淡笑，垂眼遮下了眼底的神情，“顶罪？江处长怀疑我是凶手？证据呢？”

江月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轮椅上，起身踱步到他身后，双手撑在他的轮椅上，冷冷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

“周洋，医学硕士学位，半年前为你诊治双腿的医生是你大学同窗兼好友，在你的请求下他为你下了足以隐瞒你父母以及顾家所有人的诊断书，你的腿，其实根本就没事，对吗？”

江月看着他的脖子一瞬间变得僵硬。

江月拍了拍他的轮椅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说道：“半年前你就已经开始策划这起连环凶杀案，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你监听到了顾春和顾夏两人的计划，你开始动手了，接连杀了老太太和顾家洪。”

“利用狐狸复仇引起大家的恐慌，为了显得更加真实你在作案的时候利用了你的猫，把它打扮成狐狸的样子让聋子看到，甚至还故意在窗台上留下了一撮狐狸毛。”

话落，江月拿出一张照片推倒周洋面前，正是孟良超在周洋房间里发现的宠物衣服，皮毛质地。

小衣服做的很逼真，橘猫要是的穿上背着光还真的会被误认为是狐狸。

周洋看着面前的照片，双唇微抿，俊朗的脸神色不明。

江月又拿了一张照片推到了周洋面前。

照片是恢复的顾家监控中凶手背影。

“我们的技术人员恢复了顾家的监控，上面的人穿的鞋子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我们还查了你们小区的监控，两期案发时间段里都拍摄到周继明的车里离开小区，甚至有一个监控拍到了驾驶者遮脸。”

说着，江月又拿出了一张照片。

正是小区监控的截图，照片中的人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肯定不是周继明。

因为周继明高度近视，常年不离眼镜。

“对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洋盯着面前两张图片，许久，他嗤笑一声，掀起眼皮看着江月。

和之前的温和无害的样子相反，此时周洋眼底带着狠厉，嘴角扬起的弧度都让人觉得危险，他用比江月还冷的眼神看着江月。

“他们都该死！”

就像是猛兽发出来的低吼的声音，周洋表情格外的阴冷。

“我五岁的进的顾家，距离现在整整二十年了，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就连佣人都能给我眼色。”

“你知道被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活活饿晕的无助吗？你知道被从二楼扔下去断了四根肋骨的痛吗？你知道被人用火钳子在身上写字还不能哭叫的感觉吗？”

周洋俊朗的面目越发狰狞，戴着手铐的双手砰砰的砸着桌子，眼睛由于充血通红一片。

江月微微蹙眉，看着周洋的神色变了变。

周洋平息着呼吸，像是一匹恶狼盯着江月，仿佛她就是他的仇人一般。

“顾家人就这样看着顾家洪对我施暴了二十年，旁边的他们和顾家洪没有两样，都该死！”

周洋垂头，狠狠的盯着桌子，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溢了出来，他肩膀开始颤抖，越来越厉害。

“我想成为杀人犯吗？我想变成怪物吗？不能怪我啊，是他们把我变成了这么恶心人的样子，我生来又不是垃圾……”

这一瞬间，他哭的又像是无助的孩子。

审讯室里的气氛格外压抑，审讯室外面方何耀三人也脸色凝重，方维维甚至都微红了眼眶。

没有人是天生的罪犯。

周洋小时候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在他正树立人生观的年纪霸凌和冷漠夺走了他的童年，彻底毁了他的人生，以至于在黑暗中他连心向阳光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施暴者停下他的拳头，旁观者多一点关心和鼓舞，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悲剧？

江月看着此时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周洋，起身走了出去。

审讯室外面的方维维三人看着走出来的江月沉默。

现在凌晨两点钟，几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大家回家休息，早上八点再过来。”

以周洋现在的情绪无法接受审讯。

江月离开警局回了自己的公寓，心情沉重，灯都没开就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两步就发觉不对劲。

气息不对。

家里进了人。

江月停下脚步，手压在了后腰上的配枪上，里面有一发空包弹，近距离有一定的杀伤力。

江月把自己呼吸都放轻，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客厅沙发处，那里坐着一个人。

江月慢慢靠近沙发，当枪抵在对方后背上的时候听到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还是一个睡着了的人？！

江月眉心跳了跳，凑近看这人，熟悉的气息让她无奈收起武器，走到玄关处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突然而来的光让靠在沙发上睡着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伴随一声“卧槽”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