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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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没有被困太久,差不多十分钟后,赵媛媛家的司机就来接她了,自然,赵然也坐了趟顺风车。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司机在最开始问出赵然的家在哪里后就不曾开口,赵媛媛也在前排沉默着玩手机,直到赵然下车才说了一句,

“明天见”

车子溅起了一道水幕洒向两道,狂怒的天空嘶吼着,闪电交加。

赵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脱个精光,走进卫生间。

热带走了周身巨大的寒意,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暖意。

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人,所以赵然只穿了条裤衩就出了卫生间,他打开客厅的窗帘,拉开窗户的缝隙,让雨声和清冷的空气顺着这道口子进入室内。

赵然很讨厌下雨,下雨了就有很多事做不成,只能呆在家里,又因为没朋友,他无聊的时候只能看看电视或者补觉。

可有一次,他像这样将窗户只拉开一道缝隙,这道窗户将屋外和室内隔绝为两个世界,他像是站在镜子中的魔术师,看着另一面的世界霓虹闪烁,冲刷而下的雨水仿佛能带走他的一些不好情绪,从那天起,他就不那么讨厌下雨了。

当然,要是在雨幕中淋成落汤鸡那就不是很好的体验了。

不知怎么的,赵然想起了自己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天花,陌生的床,外面也是这样雷雨交加。

他记得他当时害怕极了,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紧紧扯住,眼睛东张西望,像是担心床底下,柜子里会突然钻出来电影里看到的东西。

他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那个小领地。

没人听得到他内心的声音,也没人进来这个小小的房间。

......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间房子是什么地方?

不太清楚,随着父母的死去,赵然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现在也只有心中的那一团火在驱使着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这团火不曾熄灭,赵然就不会死去。

他从冰箱拿出冰过的矿泉水,顺着喉咙‘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随意将空瓶子丢在早已满当的垃圾桶旁边,这个房间真的太乱了,乱到任何一个正常人来都只会无法下脚。

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来他家,毕竟他现在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最近暂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是因为楚离的缘故才会短暂的和他接触,后面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会少了各种联系。

赵然深信着,毕竟在他刚入学时,也曾经有过一两个能谈话的对象,但赵然在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对方似乎也感到无趣,渐渐的就不再和他一起吃饭,下课一起聚在一堆。

如果没有楚离的突然转学,他应该会保持着这个状态一直到毕业才对。

“叮铃铃”

手机里的讯息将赵然的视线拉回荧幕,是仅有的群组发来的消息。

三号篮球服(林健):大家都安全到家了吗?

小不点(张世宇):到了,你呢?

三号篮球服(林健):安全!

小不点(张世宇):谁问你这个啦,送楚离回去,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三号篮球服(林健):我们聊了聊天,然后我把她送到家,我就直接走了,后面就下起好大的雨,还好没早下,没淋到她真是太好了。

小不点(张世宇):舔狗不得HOUSE

三号篮球服(林健):?

小不点(张世宇):就是说舔狗买不起房子。

三号篮球服(林健):真当我不冲浪?

......

两人仿佛又要开始互怼起来,赵然抛开手机,重重的躺在沙发上。

他的精神越来越放松,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赵然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在沙发上一阵摸索,最后拿到了那熟悉的触感,握在手心,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像往常那样清澈。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百灵鸟般的声音,并没有特别高昂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话语。

“楚离?”

“是,你的声音怎么了吗?感冒了?”

隔着手机屏幕,无法用眼睛看到人的情况,但是声音也会完整的传过去。

“刚洗完澡,可能有点吧”

赵然也确实的感到了喉咙的沙哑,应该是洗完澡后就这样睡在透着窗户缝隙的客厅的缘故。

客厅边的窗帘被泄露进来的风吹起,外面世界的雨点依旧,不如说好像是比刚才更急了一点,天空仿佛是将一整盆水颠转方向,盆中的水不加阻挡的倾泄而下。

“你是小孩子吗?难道你洗完澡没有穿衣服?”

赵然看了看自己只盖了一件短袖的上身,跟没穿确实没区别。

“啰嗦,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你的电话又不是什么机密,我怎么不能知道?嗯?”

楚离的声音十分轻松,从电话那头传来喝水的声音。

“所以呢,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没事我就挂了”

“喂喂喂,别”

“说吧”

“真是的”

楚离在电话那头抱怨了一声,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有点担心呢,那个家伙”

......

赵然撑着一把伞下了出租车,天知道他怎么会来这,是受不了楚离那家伙的撒娇装可爱,亦或是...

这是阳城的闹市区,原本充斥着人的街道已经空荡荡,夜幕比平时来的要早,周围黑漆漆的天空配上空中不时擦过的闪电,如果雨夜中再走出一两个拿着黑伞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拍电影的气氛就更浓了。

急促的雨点敲击在赵然那廉价的雨伞上,伞骨仿佛也支撑不住一样的吱吱作响,像是下一刻这柄伞就会被雨点冲刷成碎片。

可这下一刻确实一直没有发生,它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坚毅不倒。

赵然无聊的站在路边等着某人,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了刻意压制住的脚步声。

“呀!”

一颗小脑袋摇着扎好的双马尾从赵然的肩膀后露了出来,楚离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赵然虽然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还是配合着被吓到了一样的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哈”

楚离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赵然笨拙的动作,洗过澡的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即便隔得不算近,赵然也能清楚的闻到。

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下白皙如藕般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及腰的长发扎成可爱的双马尾,手臂正拿着一把粉色的绣有可爱小猪的花伞。

“吓到你了吧”

雨色中,少女歪着头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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