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胜利在望,突然出现的意外着实打了柯娜莉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她的本能反应就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松反攻的势头。
因此,就算情况有变,她也完全没有松劲的打算。
两股相融却又相斥的光芒互相抵触着,很快,柯娜莉那边的进攻势头就变得缓慢,不但无法向前扩张,反而被倒逼着向后退缩,原本颇有些一面倒的局面又变得僵持不下,两个人谁都奈何不了谁。
可这对于柯娜莉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的心中已经隐隐生出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所代表的事情实在太过可怕,让她不愿意再仔细想下去。
有没有可能……是第三首精修?
这不光意味着自己在这场对决中将更加被动,同时也意味着眼前那名金色短发的少女有着堪称骇人的掌控能力。
并不是只要认真研习的歌曲才叫做精修曲目,所谓精修曲目有一个非常鲜明的判断方法:
——那就是歌唱者能自由操纵精修曲目领域中的现象。
赤焰颂歌只有达到精修的水准后才能让火焰变成火矛;黄昏海湾凝聚的光墙也是精修以后才有的变化;白猫会长指使的风镰同样是精修曲目的特征,否则就只是单纯的风暴而已。
这才是掌握更多精修曲目意味着更多变化的根本原因。
柯娜莉目前并不能确认对方的黄昏海湾也是精修,可但从领域强度论已然不弱于自己,就算不是精修曲目,这种自身主要能力被对方把持的感觉也绝对不好受。
长时间的集中精力已经让她有些疲惫,眼睛睁得太久甚至于导致视线模糊,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逼着自身清醒过来。
在这种时候迟钝就完了。
可白猫会长似乎已经看透了柯娜莉,所以,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又一步迈出。
她就这样,以一种极为缓慢,却有极能给人压力的办法向着对手靠近。
很少有歌姬会在对决时主动向对方靠近,因为这样会导致自己的领域没有一个稳定中心,就像是一把雨伞没有一个固定支架,而且行走时对于气息控制要求更高,否则很容易出现停顿。
而金色短发的少女这么做了。
不光如此,她更是就这么走到了柯娜莉面前,两个人的领域几乎完全压在一起,但彼此的歌声却都被隔绝,只能互相看到对方的神情。
……要输了?
柯娜莉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个短语。
她只能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意志边缘,已经无力支撑,现在的抵抗已经只剩惯性。
就连金发少女突然改变歌曲,再度切换回赤焰颂歌,这样的行为都没办法让她集中精力。因为已经力不从心了。
火焰之矛被对方握在手中,缓缓地抵住了橙色光晕的边界 ——而此时的边界距离柯娜莉自身只怕连五厘米都不到。
矛尖被缓缓推动,星点火焰渐渐渗透,柯娜莉甚至能够感受到火矛上带有的温度,因为那是如此令人内心焦灼。
已经无动力再唱,因为无法胜利。
或许坚持没有必要,因为没有胜机。
她知道,自己输了。
视野渐渐被熊熊火光占据,她心中生出了无数负面的思考。
该放弃了吗?
——“抱歉。”
柯娜莉生出认输念头的同时,耳边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
一只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柯娜莉的身旁伸了出去,然后,将火矛顶住,骤然后推。
她侧眼望去,只见那身着剑士服,脑后马尾随风而起的女孩从一旁走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那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伸了出去,然后空手呈手刀状,直直冲着金发少女一劈。穿过火焰,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楚一样,冲向白猫会长。
女孩自始至终面无表情,那本该娇小的身姿却让人觉得十分伟岸,显得无比可靠。
这种安全感让她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然后不由自主地跪坐在地。
相反,金色短发少女却不得不因此后撤,她紧皱眉头停止了赤焰颂歌,认出来人之后,更是无奈地咋舌:
“啧,本来还想过几天再解决你的。”
没错,那身着剑士服的少女,正是索菲亚。
火光中,一身暗沉色调的索菲亚就像是一个绝缘体般,丝毫不受影响,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气质,用毫无感情的目光前视,却根本没有焦点。
“不需要,因为我会在这里让闹剧收尾。”
索菲亚平淡地叙述,向着白猫会长行了一个剑士礼:
“请准备好,因为我现在感觉非常不愉快。”
此刻的索菲亚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即便神色上看不出来,柯娜莉却能感受到,其身上所洋溢着的浓浓战意。
“让你觉得不愉快……有趣的说法。”
白猫会长的神情没什么改变,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些狠劲:“我现在……也很不愉快!”
“——索菲亚!对手可能掌握了三首精修曲目,不要盲目对敌!”
跪坐在地的柯娜莉略微回神后立刻大喊:“让我一起!”
但她的话才刚喊出去,就感觉一只手拍在了脑袋的花盆上。
拍花盆的是索菲亚,这个过程非常突然,也非常自然,好像她并不觉得对年纪还大自己一些的柯娜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而这么做的含义很明显,是让柯娜莉保持冷静。
松开手后,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说道:“好好休息。”
如此一言,让柯娜莉彻底愣在原地。
黑色的背影,在火光之中渐渐消失,而强烈的肃杀气氛,却渐渐盘旋在此间。
“……还真是不把人看在眼里呢。”
金色短发少女低声指责,然后再次后撤,伴随着她的开口,其领域也再度展开。
赤焰颂歌响起,红色的火光几乎瞬间就将索菲亚站立的地点吞没,聚拢在一起的火焰被完全压缩到那一个位置,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其冲击让柯娜莉都被向后推了一段距离。
但是,其中却并没有人。
爆炸边缘处,黑色的身影就猛地一窜,以极快的速度脱离火焰,然后在空中微顿,稳稳落在地面。
火光缭绕,可她的行动丝毫不见滞涩,几个躲闪就已然绕开迎面飞来的几束火矛,直冲金色短发少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