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艾虎再次深刻认识到，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路人。就连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小混混没差的地痞，居然也有这么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包围他们的大概有三十个人，都拿着突击步枪。虽然枪都锈得不行，但端在手里还是很能找自信的。已经有人在大声吆喝着让卡车开过来，要押他们上车。

既然道理讲不通，就只好依靠武力了。

艾虎越众而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端：“你不问问我们的意思，就要随便送我们上车？”他的声音犹如寒冬，让人不寒而栗，“我希望你们现在放下武器，然后把背后的人供出来。老实一点儿，你们都有活下去的机会。命是自己的，不管潘人美许诺给你们什么，总要脖子上那颗脑袋还在，才有福分享受——”

“去你的，”刘白鱼破口大骂，“一个臭当兵的，也敢教训我？兄弟们，给我上，全捆起来！谁敢反抗，打死再说！”

艾虎摇摇头，轻轻转动左手上的漆黑指环。紧接着，一切都瞬间发生。一柄淡金色大剑突然出现在他手里。而他与剑一起，化作一道锋利的金色光芒刺入人群。谁都来不及反应，连眨一下眼睛都来不及。强烈的风呼啸卷过，艾虎一剑插在刘白鱼面前，溅了对方一脸血。这个前一秒还趾高气扬的蛇头，此时吓得呆若木鸡。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打死再说？”

艾虎脚下一顿，地面轻微地摇摇晃晃。被腰斩的人此时才一个个倒下。噗通噗通，他们挣扎在血泊里。

刘白鱼张大了嘴，露出呆痴的笑容。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明显是极度荒谬，已经超越了大脑所能理解的极致。

“喂，别发呆。”艾虎拍拍刘白鱼脸颊，然而没有效果。他加重了一点力度，打出清脆的响声，这才让刘白鱼清醒过来。

蛇头的第一反应是跳起来逃跑。可惜一脚踩到滑溜溜的血，摔了个屁股着地。“不、不要杀我！我都是听人吩咐的！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是别人要对付你们！”他惊慌得语无伦次。

黄春丽走过来，一脸严肃：“是谁？”

“军情七处的处长、潘立飞！”

这个名字对黄春丽大约很熟悉，“潘人美的侄儿。”她轻声对艾虎说。

所以黄鹤城军情七处已经完全落在潘氏一族手里了吧。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城？”黄春丽继续审问。

“这个……其实不只你们，潘处长给所有做偷渡进城的蛇头都发了通知，凡是最近有可疑人物想进城的，一律先抓起来再说。抓到了人直接送七处，不管冤枉不冤枉。反正偷渡的哪个屁股上没点翔，怎么判都有道理。”

听了这话，艾虎松一口气。看来军情七处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无孔不入的情报大能。估计是通过芙蓉城的内线得知赤龙军大头目潜来黄鹤城，抱着有杀错无放过的想法，先堵死所有进城渠道再说。

“这些人都是你手下？”

刘白鱼看看周围那些死人，眼光躲躲闪闪：“有两个是军情七处的人。他们定期要回去汇报的——你们不能杀我！我可以替你们掩护！军情七处不能按时接到他们的汇报，一定会来查的！杀了我，没人替你们遮掩，这事一定会被捅出来，相信我！”

“按时接到他们的汇报？”

艾虎摸着下巴，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某个思路在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然后迅速成型。“他们什么时候去汇报？你也一起去，是不是？”

“我……”刘白鱼一脸很想否认的表情，但终究还是不敢，“是、我也去，”他极其不情愿地承认了，并且破罐子破摔地吐露出更多情报，“军情七处每周五开个例会，所有蛇头都要参加。我们要交一份报告，上面写明这周往七处送了多少人。报告必须经过他们安插在这里的人签字，两个都要签。”

“把人找出来，”艾虎吩咐一个战士，“带他去认尸体。”

说实在的，死人不太容易认。脸上血糊糊的，不容易看清楚。翻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那两个人。脸还算完整，保持着临死前惊恐的表情。“能把我打扮成其中一个吗？”艾虎对三宅茉莉说，“我知道黑暗森林有一种东瀛化妆术……”

三宅茉莉翻个白眼：“化妆术也不是万能的。你的身高、脸部骨骼形状、眼型、鼻梁高度、唇形……统统都和他们两个差太多，根本不可能弄成一模一样的好吧。”

“额……”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艾虎回头扫了那些赤龙军战士一眼，提议说：“能不能在他们之中找两个适合的胚子？不要求绝对一模一样，只要隔着十几米看不出破绽就可以了。”

“这倒是有可能……”

左挑挑、右选选，三宅茉莉挑出来两个人。虽然她依旧不太满意，但也是目前所能挑到的最合适人选了。不得不承认，扶桑化妆术流传千年，的确有些道道。只见三宅茉莉在他们脸上涂粉打底、勾眉描眼线、修鬓角……一番炮制之后，两个肤色偏黑，带着南方人典型高颧骨的中年男人就出现了。

照过镜子，两名赤龙军战士大吃一惊：“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我？”

“只能维持一天，而且要及时补妆才行。”三宅茉莉提醒。

“一天差不多够了，”艾虎招手示意大家靠过来，“现在，我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简要地说，艾虎的计划并不复杂。伪装成军情七处派出的监督者，以刘白鱼为掩护，借着参加例会的名义混进去。潘立飞手里一定掌握着很多情报。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最快地挖到黄鹤城的核心秘密，莫过于打开军情七处的保险柜。

有了情报，选择就多了很多。可以突袭元首府实施斩首；可以毁掉改造人士兵的生产线和仓库；可以将关键情报传递到芙蓉城，一举扭转前线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