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断崖下往上看，高耸入云的科技塔似乎已经很近。上去一看才发现，外围还有好大一圈建筑。玲奈带着艾虎走向一幢方方正正的灰白楼房。这楼外面看着不大，走进去却非常宽广。底层大厅隔成许多小方格，无数人在里面埋头敲电脑。一时间艾虎恍若回到大学机房。助理妹子似乎看出他在东张西望，特意介绍说：“本来底层只有前台接待人员，后来楼上座位不够，就把相对保密等级比较低的管理部搬下来了……这边是电梯，请跟我来。”

电梯里只有艾虎和妹子两个人，孤男寡女气氛有些微妙。艾虎觉得一声不吭也挺傻的，就想没话找话说两句：“玲奈小姐是吗，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别说，这一问还真不是无中生有。那助理妹子自从见面就一直笑眯眯的，热情又客气，像是在招呼老朋友。艾虎搜肠刮肚，确信之前没见过这妹子，忍不住终于问一声。难道这大胸妹晚上在铿锵玫瑰兼职打工？艾虎暗想，不过我也没怎么去过啊……

“啊，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妹子依然笑眯眯的，似乎把艾虎的疑问当成了搭讪。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已经到了17楼。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完全没有窗户的缘故，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亮着灯。走廊尽头是一堵看起来很结实的铁门，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各站一边。铁门顶部的天花板上，两部MK-II式机枪塔冷冰冰地悬挂着。假设出了什么状况，这条走廊里没人能躲过那瓢泼而来的12。7毫米大口径机枪子弹。

“通行证。”

卫兵朝艾虎伸出手，板着一副扑克脸。

你妹的，开会是你们要开，来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一句。算了算了，看在大胸妹纸的份儿上……艾虎忍气吞声，老老实实把通行证交上去。

铁门终于敞开，里面是一条更幽深的走廊，两侧用薄板隔成房间。薄板已经陈旧得掉漆，上面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纸。艾虎扫了几眼，大致是一些通知或者备忘录之类。某些房间亮着灯，透过磨砂玻璃，惨白惨白的。风里隐隐传来惨叫的声音，忽远忽近。此情此景，让艾虎回忆起寂静岭之类的恐怖游戏。

玲奈妹子领着艾虎七拐八弯走了一阵，来到一间灯光最亮的隔板房前，先敲门：“诺曼调查官？”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惨白刺眼的冷光照耀下，艾虎首先看见屋子正中被反绑在椅子上的一个人。他垂着脑袋，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胸前，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一个抽着细白纸卷烟的白人转过头来。天水关很少看见白人，毕竟新长江共和国是汉族为主的政权。不过艾虎来到此地已经有段时间，偶尔碰见高鼻深目的家伙也见怪不怪了。据说当年通古斯基地里就有不少俄罗斯科学家，大撤退时一起逃到了南方，生根发芽传宗接代。

这白人说一口流利的南方话，听起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博哥！初次见面久仰久仰啦，嚟，抽支烟！”

细细白白的烟卷，两头搓得很尖，里头似乎裹的是大麻。艾虎眉头略皱，推辞说：“算了，我不好这个。”

这地方又臭又阴森，艾虎真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呆。见那白人似乎还要扯啥，干脆直奔主题：“是找我来开会？不知道想了解些什么？”

“呵呵呵……”诺曼调查官深深吸了一口烟卷，带着几分迷离的神色吐个烟圈，忽然对玲奈说：“靓女，出去一下先啦。”

玲奈表情略微诧异，伸出指头在自己胸上点一点，显得呆萌又无辜：“诶？”

“顺便闩门，唔该。”

于是玲奈只好出去，屋子里唯一的风景线也消失了。

对这种刻意营造气氛的伎俩，艾虎觉得很厌烦。“到底有什么事？”他看看哔哔小子，“我事情很多的，能不能快点？”

诺曼调查官笑了笑：“你睇，嗰边坐住嘅嗰个个人，”说着走过去，猛然一把拽住头发将那人拎起来，脸朝艾虎，“仲识得啩？”

好一张肿胀青紫的脸，不过真有几分似曾相识。没猜错的话，那张脸本来应该很瘦……是了！他突然想起，原来是盯梢兄！接了马林溪的任务从马戏团出来，后头就多了个盯梢的。最后那人被自己在烤肉摊旁边打发掉，还塞了一条烤得滚烫的蜥蜴到他裤裆里。看来这孙子运气的确很背，两腿之间的烫伤不知道好没好，竟然又落到身边这个白皮变态娘娘腔手里。

“他是马林溪的人吧，”艾虎点头表示认识，“从马戏团……从蒸汽城那个天水关办事处出来，这小子就把我盯上了。后来被我发现，然后甩掉咯。”

实在是懒得等白皮娘娘腔一句一句地问。反正问心无愧，他稀里哗啦就把那天见马林溪前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肉眼辨识出双控炸弹，以及后来黑吃黑干掉笼子里的废柴拿到主机钥匙的事情，绝对不会说。

诺曼调查官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做个笔记。等艾虎说完了，他摇摇头：“唔系马林溪嘅人。”

艾虎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诺曼调查官指着椅子上半死不活的那人：“同马林溪冇乜关系，佢系我嘅线人。”

艾虎好不容易听出线人两个字，忍不住问：“线人你还把他打成这样？”

“因为佢对我隐瞒咗一个紧要消息，”诺曼调查官刻意俯身凑近艾虎，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一双灰瞳紧盯过来，“佢睇见有人杀咗关喺站笼里示众嘅嗰个盗贼。嗰个贼从科技塔里偷走咗一样好紧要嘅嘢，但后来却不见啦。”

“你说啥？”

“钥匙，”诺曼调查官随手拿起自己的钥匙晃晃，“Key。有人因为一把钥匙杀咗佢。”

这次听懂了，一时艾虎心里掀起狂澜。他尽量保持镇定，漠然回应：“哦，然后呢？”

“根据佢嘅描述，杀盗贼嘅嗰个个人，可能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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