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艾虎这种推卸责任的做法，黄春丽表示很不满。

“你是赤龙军的指挥官。你应该做指挥官的工作。熟悉你的下属，考虑人员调配和士兵的训练，考虑下一步的战略发展方向。深入敌后并带回情报，那是特种部队的工作，就该让特种部队去做。我不是责备你……”

虽然说着“我不是责备你”，但黄春丽就是责备的意思。她的眼神、语气、脸色、无一不传达“你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这种意思。

艾虎当然能看懂她的表情，但实在是不想去做那些烦杂的管理工作。他硬着头皮，装作没明白领导的意思，争辩说：“马林溪的情报很难调查，正需要我这样的高级技术人才出手。而且，我有种直觉，这调查会成为我们和黄鹤城这一战的突破口。”

“那我也要去。”黄春丽使出杀手锏。

“你也去？那部队训练、日常管理谁来管……”

“可以交给新成长起来的军官，杨伟就是个不错的苗子。军官提高班里，和他一起毕业还有六个。现在他们都各自负责一队，管得挺好。”

“这……”

“你不想跟我一起行动？你在蒸汽城到底跟玛丽安——”

“STOP！STOP！跟大波波什么都没有好吗！带你一起去就是了。”艾虎冷不防被抓住了痛脚，只能举手投降。换个思路想一想，带上妹子一起行动，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不是吗？总比一个人玩孤胆英雄好吧？

第二天，黄鸿飞来访，两人很自然就聊到了前线战局。

夜谈有酒，总是令人很愉快。黄鸿飞带了一瓶黑李子酒，据说是南方海船带来的，甜得像蜜。壁炉里烧着大块的劈柴，两人坐在炉火前，将前线地图和各色资料摊开，聚精会神探讨战局。

黄鸿飞急于打听蒸汽城的相关消息，但艾虎对山城前线的形势更感兴趣。面对黄鸿飞的追问，他举起一只手：“这半年，蒸汽城确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话聊起来，一夜都说不完。直接跳到结论吧。蒸汽城现在是玛丽安掌权。她组建了一个工程师小组，正在日以继夜地解决生化人士兵的可靠性问题。同时，她还招募了大约三千名绝对忠诚的新人，准备将他们培训成军官。等这些事情都妥了，蒸汽城就能挥军北上，从背后给潘人美来个厉害的。”

“需要多久？”黄鸿飞的表情显得急不可耐。

“军官没那么容易训练……我想，至少要半年吧。”

“半年啊……”

黄鸿飞倒了一满杯酒，一口饮干。他看上去愁眉不展：“老实说，我怀疑我们的军队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局势已经坏到这种程度？”艾虎惊讶。

“我们的士兵无论是勇敢还是作战技术都不输潘人美的南方军，但有个问题，补给不够。总是得不到足够的弹药和粮食，枪械也坏得很快。商人大部分被黄鹤城拦截了，我们仓库里的药材和烟叶囤积如山，却换不到迫切需要的东西。兵工厂的机床坏得很快，备用零件却不足。三天两头故障的结果，子弹和新枪根本供应不上。现在前线的士兵都在收集弹壳，我们派出卡车，上面装着压制底火与重铸弹头的机器，巡回在各个要地之间。就算这样，也只能勉强保证防守需要。”

黄鸿飞一声叹息：“局势正在逐渐糜烂下去。没有足够的弹药物资，我们就无力发动攻势。你知道，总防守不还击，迟早有被人突破防线的一天。”

“你这么说，我更想听听详细的情况了，”艾虎说，“我相信，反击的机会绝对有。如果我们这么困难，还能跟对面形成拉锯战，说明南方军现在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好，但抓不到对手的弱点，有力无处使啊。”

“所以说，情报战上面我们同样不占上风。后勤跟不上，情报也跟不上，战局不利岂不是明摆着的吗？”

这话可能太不客气，黄鸿飞眼里有怒意一闪……转瞬即逝。他垂下肩膀：“这些我也知道，”他露出困窘的样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掌握更多情报。敌人一定有空隙可钻，但那空隙可能只存在于很短暂的一瞬。我觉得，是时候组建一支精锐的小分队了。我们潜入敌后，甚至潜入黄鹤城，没有机会，我们就分散开来，四处打听情报，寻找机会；一旦有了机会，我们就聚集起来，搞突袭，搞暗杀，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上风。”

面对艾虎的提议，黄鸿飞没有立刻点头，反而有些不适应。他伸手摸了摸壁炉边的雪风，沉思并犹豫：“你知道……三宅茉莉的事情吗？”

“春丽告诉我了。她留下一封信，然后不辞而别。”

“事实上，她和她的同伙或许正在对付我们，用的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战法。”黄鸿飞露出遗憾的表情，“三宅茉莉留下的信不止一封，她给我也留了一封，”他翻了翻随身公文包，拿出一张摺皱的纸，“看看这个吧，或许你能读到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黄鸿飞的语气令艾虎感到不安。他迅速抹平纸张，开始读信。他脸上的表情如风中云朵，由关注转为惊讶，之后转为恼怒。“这一定是谁逼着她写的，绝不是出自她本意。”看完之后，他得出这么个结论，“她说，黑暗森林已经将芙蓉城列为消灭的目标，他们将在每个夜晚出没，刺杀我们的军官，拦截我们的传令兵，切断我们的通讯线路……看起来像威胁，实际上是在警告我们。她一定是被黑暗森林的人控制住了，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提醒我们。”

“但愿如你所说，”黄鸿飞似信似不信地说，“这段时间，我们不断遭到偷袭。兵工厂已经尽量戒备，输送队也加派了人手，但损失依然继续。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