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流浪汉扫视了全场一眼,特意在艾虎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艾虎正寻思他会不会过来挑事,然而并没有。他走向一张长木桌,迎着对面无数戏谑嘲笑的目光,面无表情。
长木桌旁坐着一群年轻人,个个脸上都写着枭悍二字。这镇子怕是已经没什么法制了,人人都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他们笑着欣赏着那流浪汉走路的姿势,随口评论着。当流浪汉走到他们面前,也没人觉得害怕。
流浪汉瞧了他们几眼,也不说话,伸手抓起其中一个丢开,自己在桌旁坐下来。桌上有一些吃的。肉罐头和颜色奇怪的某种黄色饮料。他抓起来拼命往嘴里塞,像是饿了一个世纪。
木桌旁的年轻人都懵了。这货是来抢吃的?他们足足发了十秒钟的呆,才意识到这情节不对。难道不是他开口向我们乞讨,然后我们嘲笑他一番吗?
“打……打他!”
被流浪汉丢到地上的年轻人挣扎着爬起来,捂住脖子大声咳嗽。他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柄短刀,目露凶光。其他年轻人也轰然应同,纷纷拔出家伙。短棍、小刀、酒瓶、甚至有个人抄起了两个罐头,当作板砖挥舞。
靠得最近的一个小年轻反握匕首,对准流浪汉一刀插下。众人都以为他逃不过这一刀。谁知道,几秒钟之后惨叫的却是那小年轻。
除了艾虎,没人看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流浪汉以惊人的速度侧身让开匕首。锋刃距离肩头似乎只有一毫米。他捏住小年轻握刀的手腕,以极其熟练的技法向上一折。腕骨挫断的声音被惨叫声所掩盖。断骨在皮肤下高高顶起,迅速变得紫黑肿胀。
这一击干净利落,吓住了所有正打算冲上去的人。流浪汉根本不管,继续大吃大喝,旁若无人的样子像一个国王。这一吃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桌上的东西被横扫而空。他吃够了,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轻人面前。“我要你的外套、裤子和靴子,还有摩托车钥匙。”
屈辱的表情在那年轻人脸上展露无遗。他其实挺壮,却不敢反抗。刚才断了手的还躺在地上呻吟呢。和他站在一起的至少有五六个,高矮胖瘦都有,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是逃兵,对不对?”那年轻人还在做语言上的挣扎,“不要惹我们这些当地人。你抢我东西,回头等抓逃兵的来了,我一句话你就得被抓来吊死。”
流浪汉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他伸手扭住那年轻人脖子,用力一转!就像杀一只鸡那样,当时那可怜的年轻人就倒了下去,就像被砍倒的木头。
杀人了!酒馆里鸦雀无声。
砰!一声枪响。柜台后面的酒馆老板冲了出来,手持一杆老得掉漆的双筒霰弹枪。他瞄准那流浪汉:“趴在地上,双手伸直。慢慢地趴下去。当兵的应该认识我手里是什么东西。你要是再敢动手,我保证,这枪膛里两百颗钢珠会教你做人。”
流浪汉冷漠地瞧了酒馆老板一眼,无动于衷,竟然蹲下去开始剥死人的衣服。
“最后警告你!”
酒馆老板大吼一声,满是胡茬的脸涨得通红。他举起霰弹枪朝流浪汉瞄准,周围的人纷纷走避。然而流浪汉根本就当他的枪是烧火棍一样,不但剥了死人的衣服裤子和鞋,还撸了块手表戴到自己腕子上。
轰!霰弹枪终于爆发。艾虎一度以为流浪汉会在瞬间躲开。他确实也躲了。但事情总有想不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拧折了脖子的年轻人并没死!突然伸来的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这流浪汉的脚脖子。拼死的人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力量,那一刻就是如此。流浪汉挣了一下,居然没能挣脱。满满一管钢珠霰弹,全打在他胸膛上。就像一柄无形的大铁锤对准他狠命一砸,整个人都倒退了两三米。
死了,肯定是死了,酒馆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连艾虎都没怀疑过这一枪的威力。毕竟一看那枪管口径,就知道这子弹是专门猎熊的。一发打中,体重成吨的熊也得倒。流浪汉壮是壮,毕竟没法跟熊比。而事实也是如此。他被这一发干净利落地撂倒,躺在地板上,浑身是血。
出了人命,酒馆老板当然不开心。不过他也没有显得很懊丧或是慌张。这法外之地,大家都把人命看得很淡。“来两个人,把他们抬出去埋了,”他冲自己的伙计招手,“路过镇口的时候,记得登记一下。这家伙或许是个逃兵,将来军队万一查过来,得有人知道他的墓在哪。”
两个伙计默默过来,每人拖着一个小平板车。他们检查了一下脖子折断的年轻人。这次是真断了气,瞳孔都散了,完全没得救。他们把尸体搬上一台小平板车,又去抬那个流浪汉。按照惯例,总是要先检查一下死活。一个伙计蹲下去,熟练地去翻流浪汉的眼皮——
一只手凭空翻出来,紧攥住那伙计的腕子。饶是见过无数生死,那伙计也吓得屁滚尿流。他尖利的嚎叫溢满整个酒馆,艾虎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流浪汉将吓瘫了的伙计丢到一边,慢慢站起来。他衣服本来就破,这一枪下去,直接没法穿了。褴褛的背心只剩几根可怜的布条,稀稀疏疏地挂在他胸前。没了衣服的遮挡,于是大家都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在翻卷的皮肉和结成硬块的血痂下面,露出了银白的肋骨……
“人造人!”不知道谁先叫喊起来,“他是个人造人!一个发疯的机器兵!”
不知道生化人士兵在这小镇上造过什么孽。总之,一听到“人造人机器兵”这两个字,酒馆里顿时就陷入一种爆炸的状况。所有人鸡飞狗跳,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八条腿。酒馆老板逃得最快。在柜台后面哧溜一下就不见了。几个伙计也争先恐后地往柜台后面去,那儿定然是有什么暗道。
其他人也逃得飞快。瘦的人翻气窗,嗖一下就出去了。身手不行体重超标的,只好夺门而逃。转眼之间,偌大的一个屋里变得空空荡荡。满地杯盘狼藉,地上全是打翻的酒菜。
“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艾虎冲着流浪汉笑了笑,“不介意地话,我们聊聊?”他友好地伸出手,“我叫艾虎,从北面来。另外,我和追捕你的那些军队是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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