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的巨大身躯还在颤抖，流出的黑血污染了周围好大一滩。她红亮的眼珠忽睁忽闭，但已经没有力量站起来。

“这和我了解的那头怪兽长得不一样。”芙蕾雅低声嘀咕。

“所以……你以为你胜利了？”

这句话让艾虎之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大怪兽居然会说话？他们没有见到变身，自然不知道怪兽的本体其实就是黑衣女。

“她就是费墨里梅，神殿的看守者。”艾虎解释。

“时空道标……或许你会疑惑，为什么一直没看到时空道标吧？”费墨里梅吃力地说，每个字都要喘息良久。

“老实说我不太关心那个，”艾虎回答，“反正当我们离开之后，估计再也没有人知道什么见鬼的时空道标了。要说关心，我还更关心能治病的药。这里有那种东西，对不对？”

“呵呵……”费墨里梅吐出一个巨大的血泡，“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给你那把剑？你知道它的名字吗？屠龙大剑……死在那把剑下是我的宿命。我已经等了千万年，当有人用那把剑杀了我的时候，时空道标……就开启了。我的血与骨会化作能量，在这无尽的宇宙中放出一道光。终有一天，这道光会到达我的主人那里。他们会意识到，是返回故乡的时候了。换句话说……哈哈、时空道标……就是我。”

艾虎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大剑：“你一直在骗我？想让我杀了你？”

“……不、我一直全力以赴和你战斗。这是最后的考验。如果你战死，不过就是又一个失败的巡礼者罢了。不止一个人见过我化身魔龙的样子，很可惜，他们都没能走完最后一步。祝贺你，你是千万年来第一个成功的人。”

不、要不是从虚灵那里偷来的技能，我也会死在这里。艾虎忽然觉得迷茫：我还算人类吗？就算身躯是虚灵培育的生化人，至少……灵魂应该是人类吧？咱可是来自二百年前的和平年代，正宗的人类大学生，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毕业。

“所以、我还是没能挡住时空道标开启？”

“当我一死，时空道标就会开启。想要阻止吗？除非你能逆转时间，”魔龙大笑，“然而没人能回到从前。想回到犯错误的前一刻？那不可能，”她眨眨眼睛，“比起这个，你或许应该担心点别的。比如怎么逃出这地下溶洞？我的血与骨会化作能量，你没听懂这句话吗？能横穿宇宙的能量怎么可能太小？一点不夸张地说，或许整座雪山都会消失呢。”

阿西巴！就知道还有套路！

艾虎跳起来，手一挥：“我们快走！赶紧离开！”

然而黄春丽不肯走，她站在龙头前，执拗地问：“能治疗百病的药在哪里？你战败了，至少要兑现这个承诺吧？”

“喂，没有时间了！”艾虎大吼。

“药……哈哈，我只能说，那东西就在神殿里，而且也是你们见过的。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谜题，好好想想吧，或许在雪山毁灭之前，你们还有一线机会拿到那东西。”

黄春丽还想再问，艾虎冲过来，拦腰抱起她就跑。“没有……时间了！”他拼命地跑，边跑边扭头对不知所措的其他队友大喊，“还楞什么？赶紧跑啊！”

三宅茉莉跑得最快，飕飕地从艾虎身边蹿了过去。她就像完全不受重力影响一样，横着在九十度的石壁上一直跑。那对幽蓝色短剑挂在她腰后，带出一抹流光。

玛丽安甩下背包架，三两下摊开来竟成了一副雪橇。“钢弹，”她大声呼叫飞来飞去的铁疙瘩，“给我缆绳！”

噗哧，钢弹从屁股后面喷出一条缆绳。玛丽安麻利地三两下接到雪橇上，招呼还在跑的那些人：“上来，都上来！”这倒真是个好办法。钢弹是核动力引擎，拖几个人简直轻松。

“但是我们还没有拿到药！”黄春丽大喊，满满的不甘心。

别管药了，他妈的赶紧跑吧！尽管黄春丽反复要求把她放下来，但艾虎才不肯答应。这地洞眼看就要塌了，还找个屁的药。岔路多如牛毛，来时做的标记根本来不及看。幸好钢弹在前面带路，稳稳地该拐弯就拐弯，从不出错。

跑了十分钟，总算又回到了黄昏神殿。这里空无一人，大殿因此显得更阴森。艾虎瞥到墙角有几具重叠起来的尸体。有一个人胳膊粗壮，看起来很像达瓦里希。他嘴角动了动，但最后还是算了。何必问呢，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想起那些瘦弱的小沙弥，低声祝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快乐。

突然间，大地剧烈地震了一下，所有人都一个趔趄。悬在神殿穹顶的大吊灯一盏接一盏掉下来，砸得艾虎他们鸡飞狗跳。走廊两侧侍立的雕像也挨个倒下，砸得石屑横飞。

“快跑！”艾虎大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放心，”玛丽安给大家打气，“以我多年的遗迹考古经验，这种整块大石拼接的走廊一般都很结实——”

话音未落，走廊就像一条蚯蚓一样乱拱起来。地面嘎嘎嘎地裂开，缝隙大得可以掉进去一辆卡车。“我们赶快跑，”艾虎催促大家，“跳过去！”

“跳过去？”看着三四米宽的地缝，一个普米族小伙犹豫不前，“我不可能……啊啊啊啊——”就在他犹豫的当口上，脚下的地也裂了，于是大家眼睁睁看见他掉进黑暗，深不见底。

连跑带跳，一群人狼狈地通过了走廊。黄春丽也不想再被抱着，坚持要自己跑。“直升机！”她大声对所有人喊，“我们的直升机停在外面的空地上，只要上飞机就安全了！”

地面开始缓缓下沉。整个山体都震动起来，四周发出闷雷般的巨响。神殿已经四分五裂，到处都发出喀喇喇的碎裂声。

“别担心，我们会安全离开的。”

在雨点般落下的碎石间穿行，迅捷如风。古老的建筑在他们身后崩塌。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临时停机坪。玛丽安飞快地跳到驾驶位上，熟练地拨弄那些仪表开关。“你们就庆幸吧！”她得意地宣布，“引擎一切完好，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PS:本卷也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