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了几分钟,艾虎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人死不能复生,正事却还得做。“算了,继续查酸液吧,”他深呼吸一下让自己振作起来,“我再去军械库那边看看,也许有线索。”
线索果然有。开着灵能追踪晃了一圈,艾虎发现军械库附近有酸液残痕,光芒黯淡而幽绿。也许是盛酸液的瓶罐被腐蚀了,反正一路都在漏。点点亮绿幽光铺成一条线,伸向远方。
“你看这个,”艾虎把一处暗绿幽光指给黄春丽看,“酸液滴过的痕迹。”
石面上被腐蚀的痕迹非常轻微,又被雪和灰尘掩盖,黄春丽仔细看了几秒才辨认出来。“你怎么发现的?”她对艾虎惊人的观察力略感诧异,“难道这也是虚灵强化的结果?”
总是用虚灵强化来糊弄妹子怕有副作用,艾虎念头一转,换个说法:“从小练的。小时候家里穷,靠上山打猎吃饭。跟着爹妈满山追野兽,学了点追踪技巧。”
“真不错,很有用的技巧,”黄春丽建议,“等到了芙蓉城,你可以把这个技巧总结一下提交给技术资料室,贡献点挺高的。”
“一定。”
两人边说边走。艾虎开着灵能追踪一路察探。反正每秒回蓝40多,而这技能秒耗才16.一直开着蓝条都不会减,简直毫无压力。
跟了几百米,似乎有些心得。酸液留下的痕迹飘忽不定,但总的来说暗藏规律:每滴相距大概两米三左右,旁边总有诡异的巨大脚印。犹如灵光一闪,艾虎忽然想到:从脚印来看,难道这酸液是某怪兽滴下来的?
脑洞一开,某些事实顿时得以印证。绿火僵尸一直都藏身尸潮大军后方,没人见过真面目。眼下这些古怪的大脚印同样也没见过,说不定正是绿火僵尸?但有一点说不通:绿火僵尸能有这个聪明劲儿,知道用口水撬保险柜了?再说,一个破僵尸要磁暴步枪和潜龙隐身装甲干毛啊,又不能吃。
继续走吧,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跟踪而已。
也许是无人行走的缘故,路上积雪很深。大道两旁,雪几乎埋到了屋檐。僵尸大部分都把自己埋在雪里,只剩少数漫无目标地四处游荡。艾虎没费多少气力就绕开了它们,和黄春丽一起悄悄地抵近关墙。
熟悉的天水关……
离关墙越近,艾虎越心酸。当初那些高峻险刻的堡垒一一都破败了。两边山头上,百年间辛苦开凿的通道和房屋成了废墟。足可容纳数十吨卡车并行的盘山大道断成一截又一截,柏油路面七翘八拱,路基被无情地刨开。曾经让人不敢抬头仰望的大铁门歪倒在一旁,扣住关门顶部的液压连杆扭曲变形,成了废铁。
天水关,它曾经如此雄浑沉凝,压倒一切。这样的雄关为什么会失守?我们的世界还能不能延续?
绝壁上开凿出来的步道上堵满了车辆残骸,两旁那些一度整齐有序的营房全都烧得只剩墙。炮兵、第一侦察营、食堂、军械所、战地医疗室、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从艾虎心头流过。怅然若失的心情如一根烟,夹在指间慢慢燃着,惆怅却缭绕在心间。
遥望右侧断崖,很容易就看见了最高处那座铁塔。青灰色冻云里,深黑的立柱如此醒目。曾经奋战过的科技塔,如今是否已经成了怪物老巢?想到那些从卵里飞出来抱脸的小怪物,艾虎就觉得不舒服。僵尸、暴君、绿火怪、抱脸虫、虚灵到底研究出了多少诡异的东西,它们想把我们的地球变成什么样?
一路追踪,绿火酸液渐渐淡去,脚印却越来越清晰。艾虎心中已经初步勾勒出这家伙的形象:高约三米,双足直立行走,步幅很大但行动缓慢,身体笨重。
两人小心地穿过雪地。看似平坦的雪原下隐藏着诸多陷阱。地雷、陷坑、捕兽夹,哪一样惹上了都麻烦。艾虎仔细地观察前方,忽然一样东西映入眼帘。这是!他不觉倒抽一口凉气:“小心!”
黄春丽举枪在手:“后退,保持距离!”她一边提醒艾虎,一边灵活地闪到一棵树后。
松软的雪堆里,一只巨大的白狼探出半个身子,呲牙裂嘴形象可怖。它体型惊人,足有小牛犊大,獠牙锋利如剑。但定心细看,可以发现狼身僵硬,银白毛皮积满了雪,眼窝变成两个黑洞,腐朽的死气遍布全身——这狼已经死了。
“没事,”艾虎对黄春丽说,“是头变异狼,不过已经死了。”
黄春丽举着枪从树后走出来,心有余悸:“好大的一条狼……”
这么大的狼确实不容易见到。唔,好像在哪见过?艾虎寻思半晌,一拍大腿:“是它!”
黄春丽被他说懵了:“它?你说谁?”
“入队任务的时候,在关外撞上的那群狼!它们跟红僵尸打,你忘了?”
被提醒了一下,黄春丽立刻想起:“是那头白狼王?哦,对啊,应该就是它。”
艾虎走近狼尸,蹲下身去检查。“后腿有伤,应该是被僵尸抓破的,”他自言自语,“但腐烂中毒的肌肉都自己啃掉了,不愧是狼王,”他伸手在狼腰上摸过,“弹孔、美式卡宾枪,南方走私来的武器,嗯,并不致命,”说着又探到狼脖子下方摸索,忽然用力一扯,拖出带血的一根黑刺,“奇怪的东西。”
“是骨刺僵尸,”黄春丽毕竟见多识广,认出那黑刺的来历,“脑袋像个带嘴的西瓜,专门喷这种骨刺。”
看着白狼王的尸体,艾虎一时颇感慨。多么聪明凶残的一头野兽!从关外逃到关内,没想到还是死在僵尸手里。
忽然,红外视觉提醒他注意,白狼王的尸体下面似乎有活物。是老鼠吗?他拽住狼皮往上一提,发现一团灰白毛球在蠕动。伸手一探,赫然是只幼狼!刚出生没几天的幼狼,双眼紧闭,神情萎靡。可能是过度饥饿的缘故,它显得十分衰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感觉到艾虎掌心的温暖,幼狼低低呻吟,急切地把脸在他手上蹭,焦躁不安地寻觅着。
这是要吃奶啊。艾虎为难了。戒指里只有水和干肉,前者没营养,后者幼狼崽根本啃不动。
“你想喂它?”黄春丽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再怎么幼,它也是头变异狼。”
“从小喂,能喂熟的。”
“不可能,”黄春丽拔出匕首,“趁早杀了吧。”
然而艾虎固执得出奇。“我决定了,我要养它。”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就算你想养,我们现在也没有它能吃的东西啊。没有奶,没有米糊,什么都没有,”黄春丽尽力劝说,“等回到天水关,它早就饿死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它已经很衰弱。”
“我能喂它,”艾虎坚持说,“我有喂它的东西。”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喂……什么,你竟然!”
在黄春丽惊讶的目光中,艾虎把食指伸进嘴里,用力咬破。鲜血涌出,他立刻把指头塞进幼狼嘴里。幼狼大口大口地吮吸,不一会儿唇边已经血迹斑斑。它胃口颇大,喝了好久才满足地打了个小嗝,缩在艾虎怀里沉沉睡去。
“以后它的名字就叫雪风。”艾虎宣布,然后小心地把幼狼塞在胸前。有厚外套挡风,那里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