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法力所过之处,皇宫之中光阴似乎变得流速极慢。就在一瞬之间,孔文心头涌起一片极大恐怖之意,忙不迭抽身后退!只听卡察!当啷!当啷!三声响过,却是那条金龙锏所化金龙被生生打断,两截断锏分别掉落于地!
金龙锏是孔文性命交修之宝,一旦折断,损伤不小,但孔文根本来不及心痛,已然大叫一声,一道三劫圆满之元神已然四分五裂!
孔文得道数百年,号为师先天之下平天道第三人,前不久才渡过第三重劫数,在世人眼中亦是陆地神仙一流,却转眼之间死于非命!
孔文元神寂灭的同时,那一股来自九幽世界的深沉法力又是一荡之间,弥念双与初兰两位女修亦是双双惨叫!
初兰的天雷正法神通首先崩灭于无形,继而是其元神,亦是四分五裂!
轮到弥念双之时,眼看其元神亦要崩散,其中忽有一道虚无缥缈的意念化现而出,一片如梦仙雾之中,隐约有一道朦胧身影浮现,说道:“神妙鬼……”
话未说完,仙雾崩散,那身影亦是崩灭,连带弥念双元神也被生生抹去,死的不能再死!
神妙鬼王相隔两个世界,无量虚空,法力跨界而来,轻描澹写便将三位脱劫级数尽数抹除,连带将金莲圣母留于弥念双元神之中照影也一并打灭!
太乙鬼王之威乃至于斯!
九幽世界之中,阿鼻地狱之内,神妙鬼王冷哼一声,道:“甚么狗屁金莲圣母!”忽然元神微动,却见阿鼻地狱之外一道寒气夹杂着佛光飞来,正是药叉鬼王分神来此。
那鬼王叫道:“神妙!吾奉大菩萨之命前来告戒,不可再干涉阳间之事,你好自为之!”
神妙鬼王更是愤怒,忍不住喝道:“药叉,投靠佛门便那么好么?看你一身鬼不鬼佛不佛的样子!”
药叉鬼王嘿嘿一笑,道:“本座初修佛法,还未能将一身鬼气尽数转化为佛门法力,见笑见笑!”又阴沉说道:“你要再敢肆意向阳间动手,只怕大菩萨便会灭了你!大家兄弟一场,莫说本座没提醒你!”不等神妙鬼王回答,急忙纵起寒气佛光退去。
神妙鬼王怒气不息,躲在阿鼻地狱之中沉思,药叉鬼王来通传大菩萨旨意肯定是真,佛家不打诳语,药叉那厮也不敢假传旨意,但堂堂神妙鬼王若被区区一句话吓到,不敢插手阳间之事,岂非天大笑话?岂不让燥天与荼毒两个贼厮鸟笑掉大牙?
神妙鬼王思索半晌,忽然笑道:“本鬼王该养伤去了,懒得理会阳间之事!反正有殷一照看,若是办不好阳间的差事,待他回来,便吃了罢!”
虞城之中,四大阿罗汉联手钟正阳,终于将三头长生鬼王围困一处,四大阿罗汉立时发动大菩提寺秘传降魔之法,口诵经咒,以佛光化去鬼王身上诸般鬼气煞气。
殷一十分焦躁,幸好殷二殷三到了此刻也知是生死关头,不再爆发凶性,而是围绕殷一身旁,三头鬼王将法力连成一体,抗拒佛门度化。
这一番度化看似降魔,却是以佛门法力化去鬼王法力,待得殷一三个功力全失,便会被重新送入轮回之中!殷一好容易修成长生,岂肯如此?因此狠命抗拒。
就在此时,皇宫之中一道无上神通法力跨空而来之时,四位阿罗汉与钟正阳当即面色齐变!
窥性大师二话不说,身化佛光而走,晃眼来至宫中,只见虞帝立于殿前,身旁一头骑马鬼将护持。
那鬼将正在张口血盆大口,吞吃周遭残余精气。一下子死了三位脱劫级数,他们的元气自然消散,神妙鬼王瞧不上,却都便宜了这头鬼将!
呼延峰将三大脱劫级数遗留的法力、残魂尽数吞噬,一身鬼气再也抑制不住,不知何时其心口、天灵等处竟已有点点赤红之痕显现!
那赤红之痕分明是一种阴毒劫火,正是三道劫数之一的阴火之劫,却是那鬼将汲取了太多法力,来不及炼化,已然引动劫数降临!
呼延峰鬼脸之上微微露出惊慌之色,忙即下马,提刀运气,对抗阴火。岂料胯下那匹鬼马忽然鬼叫一声,竟是浑身冒出赤红火光,不过多时已然被烧成了虚无!
那鬼马与呼延峰心意相通,似法宝似法力,呼延峰劫数降临,连带其也遭了殃,受了阴火侵染,那鬼马并无抗拒劫数之力,只好被生生炼死。
呼延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专心运功御劫。
虞帝只觉身边这头鬼气逼人的鬼将忽然多出几分暖意,温暖之中又流露出几分凄寒刺骨之意,本能的又惧又怕,当即离其远了些。
窥性大师不理会呼延峰,面色凝重望向虚空,待得察觉神妙鬼王的神通痕迹已然缓缓消散,虚空弥合,再无两界重合之患,这才微微放心。倘若神妙鬼王此时要真身入界,窥性就算拼却性命,也要将其拦住!
虞帝此时忽然开口道:“朕认得你!你是大菩提寺的住持窥性!”
窥性大师当即整理僧袍,合十一礼,说道:“正是老僧!三十年前陛下曾去敝寺进香,是老僧作陪。”
虞帝道:“已有三十年了?时光过得真快!朕记得当年你尚是壮年,一转眼亦是垂垂老矣!”
窥性道:“老僧不修皮囊,自然老去。”
虞帝道:“朕听闻你乃此界佛门第一人,难道也不能长生么?”
窥性摇头道:“佛门不讲长生,只求证就无上正觉!”
虞帝恍然道:“是了!当年你便曾与朕说起此念,还曾劝朕退位出家,落发为僧!”
窥性道:“不错!陛下今时倘愿出家,老僧自会将毕生所学倾囊而授!”
虞帝摇头道:“朕当年不曾答应,今日自也不会答应!为帝者,自是千古一言!何况,朕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了!”
窥性道:“与九幽世界勾结,绝非善策,陛下是在那此界无量生灵性命兵行险着!”
虞帝微微冷笑,说道:“怎么?你也要刺杀朕不成?”
窥性道:“老僧自来不曾破戒滥杀,岂会在陛下身上破戒?只求陛下能体念苍生之苦,退位让贤!”
虞帝大笑三声,森然道:“若是朕仍是不允呢!”
窥性大师默默望着他许久,转身离去,说道:“种因得果,陛下一念之生,必有报应临头。到那一日之时望陛下莫要后悔。”
虞帝待他离去,暗松一口气,暗自忖道:“朕自然不会后悔!也没有余地后悔!”懒得理会那鬼将,负手而去。
窥性一走,钟正阳也按捺不住,当即遁走,他感应到神妙鬼王出手,不敢再去皇宫诛杀虞帝,唯恐被神妙鬼王抹杀,思来想去,既然金照懿被褫夺地位,失却天子龙气,他人单势孤,还是先回昆墟派再说。
余下三位阿罗汉依旧催动佛法,继续镇压消磨三头鬼王。
殷一见窥性离去,窥见脱身之机,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闷吼,殷三闻言呆了一呆,一尊长生鬼躯陡然无限涨大起来,接着不由自主往窥和镇守处飞去,却在凌空之中一声鬼吼,勐然炸裂开来!
原来殷一离去之时,神妙鬼王予了他一道法力,专门操控殷二殷三,以防不测。却被他用在了此时。可怜殷三元神浑浑噩噩,被殷一操控,自爆了一身鬼气,就此灰飞烟灭!
窥和一惊,本能运集法力抵抗,窥真与窥禅两个亦是全力相助,殷一再低吼一声,趁乱带了殷二腾空而起,冲出佛法禁制,转眼无踪!
三位阿罗汉唯恐爆裂的鬼气污秽虞城,将满城生灵尽数化为幽鬼,只好联手用法力将鬼气缓缓炼化。待得炼化完毕,见窥性已然归来,窥真道:“逃了两头鬼王,是否去皇宫擒拿?”
窥性摇头道:“暂且不必理会,我等还要留待元气,静候天魔!”
三位阿罗汉不再说话,随窥性返回大菩提寺中。
虞城之中,戚泽始终运起慧眼观瞧,将皇宫中发生之事尽收眼底,想不到不长的功夫,居然发生这许多大事!他能认得后来的三位脱劫有两位是平天道的路数,另一位正是那位号称得了金莲圣母青睐的弥念双。
整整三位脱劫,在神妙鬼王手下一个照面不到,被尽数打杀,如此凶威,简直骇人听闻!不过想想神妙鬼王是太乙级数,倒也不觉奇怪。
戚泽又见那殷先生牺牲一头鬼王,使得两头鬼王逃回皇宫,暗暗盘算,虞帝有两头长生鬼王护法,不可力敌,何况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另一人身上,便是那赵灵涵!
戚泽始终觉得赵灵涵是个祸胎,此女遭逢剧变,修炼炼魔宗功法,本性已失,沦为魔头,倘若修成长生,势必祸乱人间,还是及早诛除的好。但其身边还有一个黑袍怪客,戚泽自忖暂且斗不过,只好另觅他法。
戚泽想了想,忽然纵起佛光,前往太子府。一入太子府,便见一条稀薄之极的天子龙气正在缓缓消散,太子一身龙袍褶皱污秽,正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
那太子忽然抬起头来,咧嘴一笑,但见满面血污,肮脏之极,曾经不可一世的一国储君,如今落得与阶下囚一般下场!
太子一笑之后,接着便是痛哭失声!
戚泽察觉太子一身修为已尽数流逝,连圣母教为他苦心祭炼的第二元神也宣告崩塌!看来虞帝一纸诏书剥夺了他储君之位,没了天子龙气支持,自然被打落尘埃,成了一介凡人。
晏真人立于太子身侧,目含慈悲之意,说道:“虞帝昏聩,自断退路,天子龙气归于其一身,一旦身死,虞城江山便要分崩离析!”
太子又哭又笑,充耳不闻。
晏真人摇头道:“你母后尚在宫中,虞帝虽夺了你太子之位,顾忌风评,不会出手害你,你可龙潜于渊,静待时机,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日!”
太子目中射出一点光彩,喃喃道:“本宫还有翻盘的一日么?”
戚泽看到此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晏真人往他处看了一眼,悄然放松几分法力。
戚泽离开太子府,思来想去,仍是不放心赵灵涵,当即出城,去寻其踪迹。
却说三大脱劫联手而去,只剩佟仙梧与姚盛两个大眼瞪小眼,廖晨阳与晁雄修为太低,被孔文打发回去统兵,已不在虞城。
二人守在一处,也不好擅离,只能等待三人归来。岂料那三位去时恢弘,死的却是悄无声息,过不多时已然尽数陨落。神妙鬼王跨空一击,也深深印在二人元神之中。
佟仙梧与姚盛心胆皆寒,二人不由分说立刻分道扬镳,只想尽快逃回教中,汇报此事!三位脱劫阵亡,无论圣母教还是平天道,皆是不可承受之损失!
二人正要分头遁走,眼前忽然升起一片炼魔黑炎,一尊黑袍人狞笑着走出,说道:“本座新来受伤,正需采炼些精气恢复,你二人修为差些,倒也差强仿佛!”
佟仙梧与姚盛倒也颇有眼力,惊叫道:“炼魔宗!”
黑袍笑道:“能认出本座的来历,倒也不错!给我死来!”炼魔黑炎一抖,已将二人死死困锁其中,就地炼化起来。
戚泽刚出虞城,遥见一蓬炼魔黑炎烧起,心知是那黑袍兴风作浪,苦于修为孱弱,当即避过,再运慧眼一观,却有另一道魔气细细微微而起,当是赵灵涵的路数,当即寻踪而去。
与此同时,赵灵涵藏身于一处山野之中,忽然心有所感,笑道:“原来又是你!”当即现身,往戚泽之处而去。
佟仙梧与姚盛修为太低,面对黑袍这尊脱劫级数,根本抵抗不得,惨叫连连,不多时已被炼成两团灰尽。
黑袍张口一吸,将二人一身精气吞入,品咂半晌,冷笑一声,忽然心头一动,笑道:“原来是老相好寻来了?好!便与你一个机会,瞧瞧你能否替老子将那娘们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