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地网乃是廖晨阳毕生心血,一旦毁去,简直等同要了他的性命,只好放弃追杀金照懿,先遁入其中,护住此宝。
廖晨阳回来主持,将手一挥,立有一股法力与天罗地网呼应,抗拒焦魁真火灼烧,甚至还将焦魁压制下来。
焦魁大怒,就要展露火蛟之身,将那厮烧成灰尽,这才记起戚泽吩咐,勉强按捺下来。只守在戚泽身边,一旦廖晨阳分心顾及外面之事,便突出奇招,放出蛟龙真火,灼烧天罗地网,廖晨阳恨得牙痒痒的,却无有办法,只能随时监视那火蛟,化解其火力。
令明轩与杨铁手见廖晨阳一去不回,大为惊异,难道那小和尚真有无穷法力,竟能牵制住廖晨阳?
庞半青见廖晨阳没了踪影,那一团天罗地网所化乌云之中,不时有真火之意透出,显是内里有一位精通火行道法之人,正与廖晨阳恨苦厮杀。
庞半青道:“那圆信和尚果然拖住了廖晨阳!金道友,你还能撑得住么?”
金照懿取了一粒丹药服下,勉强压制住伤势,道:“无妨!”庞半青道:“如此甚好!程不孤已然率领大军前来,只要你我再战上半日,定能歼灭这股叛军,便是不世奇功!”
金照懿道:“不错!为山九仞,到此功亏一篑,太过可惜!杀!”当先飞起,一记先天一炁大擒拿手往杨铁手轰去。
杨铁手喝道:“居然还没死?老子这一次送你入九幽世界!”小天罡六阳手横里噼去,将先天一炁大擒拿手轰碎,复又一拳,砸向金照懿。
金照懿强打精神,大喝一声,身边已多了一道精芒,耀目不可逼视,却是动用了一件法器!他身为昆墟派有数后辈弟子,身上岂会无有法器?先前只是托大,不肯施展出来罢了。
那法器却是一根金光灿灿的短棒,金照懿运起真气,往上一喷,那短棒霍然伸长,横空一敲,将杨铁手拳印敲碎!金照懿修道极有资质,深受其师喜爱,那短棒便是其师亲自祭炼出来,赠与他防身之用。
那短棒变化多端,长则数十丈,短则数寸,挥动之间,犹如太古山岳压顶,乃是一件纯粹的以力压人之法器,配合上先天一炁大擒拿手,简直相得益彰,无与伦比。
杨铁手见拳印被破,暗骂一声,只得在运集真气,重又化生出三道天罡掌印,成天地人三才之势,望空飞去,飞至中途忽然改为三环套月之势,往那金棍之上套去!只要套实,杨铁手便能运用法力,将那金棍生生折断!
金照懿冷笑连连,竟是不避不闪,任由三道拳印落金棍之上,杨铁手大笑一声,运使法力狠命一掰,那金棍竟是纹丝不动,反倒将三道拳印反震的一塌湖涂!
金照懿笑道:“此宝乃是家师亲自祭炼,你有多大道行,竟妄想掰断?”伸手一拍顶门,又是一道先天一炁大擒拿手飞出,化为一只巨手,竟是一把捞起那金棍,当头直击,往杨铁手头顶落去!
这一棍势夹风声,劲风勐恶,棍未至,劲风已吹得杨铁手须发向后倒飞而去!
杨铁手大喝一声:“来得好!”运气于身,一身衣袍霍然撕裂,其身也化为一丈高下,周身筋肉虬结,似是蕴藏无尽力气。此为杨铁手自悟的另一门神通,以小天罡六阳手练气之功加持己身,令得肉躯坚硬无匹,堪比法器。
此功乃杨铁手压箱底的神通,此身一现,便意味着他底牌全出,唯有分个生死胜败!
先天一炁大擒拿手抡动金棍狠狠砸在杨铁手身上,却吃杨铁手以双臂交叉,死死抵住!二人一人法器刚强,气脉悠长,一个周身如铁,力大无穷,这一记拼斗竟又是以平手收场!
庞半青早与令明轩又接战一处,就见九道飞剑剑光往来穿梭,与一柄飞刀刀光在半空之中纠缠不休,往来冲突。刀芒虽只一道,在令明轩运使之下,时而如游鱼穿梭,时而似彗星坠落,刚柔并济,存乎一心。
令明轩为平天道八天王之中精通飞刀之法的第一人,一手飞刀之术连正派剑修见了,也要瞠乎其后。庞半青虽出身焚香阁,所传剑术比不得纯阳剑派这等高门大户,但也下了一番苦功,尤其九柄飞剑之中熔炼了他毕生搜罗的种种天材地宝,质地之精良,在焚香阁诸多法器之中亦属上乘!
庞半青元神落在剑盘之上,借由剑盘操控九柄飞剑,就算令明轩将破劫飞刀运使的再精妙无双,亦不能突破九柄飞剑所织成的剑网。
四位真人舍生忘死拼斗,地面之上程不孤已然率领大军杀来,那老将一马当先,冲入敌阵,身后将士用命,不多时已然将叛军阵营攻破,程不孤大喝一声,道:“杀敌一人,赏金一两!杀十人,官升一级!杀!”
财帛动人心,众将士闻听此言,眼珠子都红了,纷纷大喝杀来。相较之下,叛军士气则十分低落,毕竟新经大败,尚未调整过来,营中还有许多新兵,遇见这等杀戮,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大喊逃命。
新兵不堪重用,逃命之间又将自家阵型冲散,令得程不孤能率领数千铁骑在阵营之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多时,叛军已被杀死数千人,程不孤又命在营中纵起火来,火借风势,片刻之间连营烧着,大火连天,映的半壁苍穹都是血红一片!
令明轩喝道:“如此不行,须得廖晨阳来主持军事!”他不通军事,唯有请廖晨阳前来主持,偏偏廖晨阳被那和尚拖住,再这般下去,真要兵败如山倒,若是此行失败,三天王皆要受平天道道规严惩,搞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
杨铁手一身筋肉坟起,周身白气升腾,正与金照懿斗得酣畅淋漓,闻言怒道:“廖晨阳怎么搞的!还不出来!”张口大喝一声,叫道:“廖晨阳!再不出来,我等必败无疑!”
声音透入天罗地网之中,传入廖晨阳耳中,廖晨阳闻听大急,眼珠一转,蓦地施法一指,竟将那天罗地网收了回来,依旧化为一片乌云,护持己身。
那和尚的随从十分厉害,与其在此空耗,不如索性将那和尚与跟班放出,自家也能腾出手来指挥叛军。
天罗地网一撤,戚泽与焦魁便现于光天化日之下,戚泽兀自盘坐虚空,身外佛光织就一层焰网,虽是炽热无匹,却与人一种清净庄严之感。
众人见戚泽身边多了一位白面书生,显是护法之流,皆是大感惊异。庞半青喝道:“你是何人!”
焦魁变化人形十分斯文,声音却甚是粗豪,喝道:“你管老子是谁!”
庞半青听其言语污秽,当即大怒,喝道:“若是圆信之人,先来与我联手,诛杀这令明轩!”
焦魁叫道:“老子只听戚,这小秃驴之命!你是哪路货色,也敢对老子发号施令!”
庞半青见其是个混不吝,只得暗中气恼。
杨铁手喝道:“廖天王,我军溃败,须得你来指挥,力挽狂澜!”廖晨阳道:“好!”运起法眼观战,立时心急如焚,此时已顾不得甚么杀孽了,抬手一指,一道法力激射而出,往地上程不孤射去!
程不孤正在奋勇冲杀,忽觉天地一暗,心头一凉,道:“老夫终有这一日!”只得闭目待死。只听一声轻响,一道火焰横空飞来,将廖晨阳法力毁去,正是焦魁出手。
廖晨阳大怒,喝道:“好匹夫!”焦魁出手救下程不孤,笑道:“这小秃驴曾有吩咐,叫老子为他护法之外,也要护住那小东西的性命!你要杀他,先要问过老子!”
廖晨阳二话不说,大袖一拂,便有一只手掌凭空化现,往金照懿拍去,却是打的围魏救赵的主意,逼焦魁再出手救人,以此寻得破绽。
谁知焦魁竟是负手而立,不管不顾,戚泽又未说要护住金照懿性命,管他作甚?
金照懿正与杨铁手比拼法力,金棍每一次撞击杨铁手之身,皆有一股极大的反震之力弹回,他终究身上有伤,如今已是气血翻腾,险些支持不住,再加上廖晨阳这一手近乎偷袭,根本抵挡不得,眼看就要被拍成一张肉饼!
庞半青瞧见,暗叹一声,只好飞身来救,他虽有些自私自负,到底还是信守承诺,受了金照懿一粒九转紫金丹,总要尽力保全其性命。
庞半青将剑盘一横,其上自有剑光激射,将廖晨阳那记法力汇成的大手轰落一旁,叫道:“圆信,你若不让你这护法出手,今日绝难取胜!”
声音传入戚泽耳中,却见这和尚竟是无动于衷。庞半青也有些佩服这和尚之定力,竟能于万军之中依旧从容入定,只这份心性休养,日后便是前途无量。
戚泽借由天罗地网封禁之力,真正摆脱了四识之感,已近乎灭去色想与有对想,此时身在半空,眼耳鼻舌之意尽数灭去,只有真如佛性活泼泼的,放出迷蒙毫光,又有心缘之力散发作用。
目中并无所见,鼻中亦无所闻,耳中诸音天籁尽数远去,霎时之间,心缘之力亦即真如佛性似乎晋入一种空而非空之境,只觉佛心意识恍忽之间,无限放大,充斥天地,继而充塞宇宙,无穷大无穷圆满,但其中却又无欲无色,正合佛家观空之精义!
自得小无相禅功第五重修行之法后,戚泽终于凭借自身定力悟性,修成此境!这般意义非同小可,乃是他不借用天子龙气与万民之望,纯凭自身苦修而成,其中之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其中之善果亦不足为外人道!
心内观空,第五重禅功空无边处定自然修成,此心观空,心缘无处无边,似有非有非非有。此境一成,立有功德之力反馈而来!
按着禅功修持之法,每修成一层,便可得一门神通,至于大小,因缘而定,而神通之外,则另有魔劫降临,戚泽始终搞不清究竟是唯有自家如此特殊,还是普天之下所有修禅之人亦是如此。
前六识乃眼耳鼻舌身意,其中身识最是重要,如道家金丹,承上启下,勾连眼耳鼻舌,又与意识相连,修成此识,自可得佛门大自在禅定之力,有无穷奥妙!
空无边处定修成,身识自然成就,不知多少时候,戚泽真如佛性返归本身,眼耳鼻舌身五识又自开始作用,修空无边处定时要摒弃四识之用,一旦修成身识,其余四识则尽数回归,与身识相呼应。
身识者纵贯周身,为行者一身修行之要,虽与空无边处定相契合,却能返照于身,强化法体之用。
身识成就,脑宫之中一片清凉,那无能胜金刚力所成的九层浮屠之上,第五层之中霍然现出一道佛光,佛光漫衍之下,勾连全身四肢百骸,千穴万窍,诸般经络。
在戚泽感应之下,只觉周身无不通透,当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慨!身识统合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内宛如一块清净琉璃,皆是佛光充斥,甚么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尽皆浮现,若是当年修成此功,甚么八脉闭塞之症,简直反手便即痊愈。
戚泽在半空之中立起身来,忍不住微一挥拳,便有一派龙吟虎啸之声响彻,不由忖道:“我修成身识,不知与同境界修炼龙象大力神通之辈比较,孰弱孰强!”
脑中微微一晕,似有一道玄奥意念自天外而来,不知其所指、亦不知其所至,脑宫浮屠之内,第五层佛光之中,已多出一道新的神通,谓之罗汉伏魔神通!
戚泽无喜无悲,早知会有新的神通生出,也不贪念贪求,免得着了色相,为天魔所趁,那神通初生,周身意念自然随之摇动激荡,微微一震之间,脑后已多了一圈光晕!那光晕如同画像之中佛菩萨脑后佛光,其中共分五道,分别对应禅功五重境界,此即为此界小无相禅功最高境界,显化于外,便有如此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