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哑然失笑,说道:“你是脑子瓦特了?我岂肯舍己之长,攻你之利?”十三皇子大笑,道:“你堂堂名门正派弟子,来欺负我一个不入流的修士,谈何颜面?”
戚泽道:“你是炼罡,我乃凝煞,谈何欺负?再说天下因你而乱,无数百姓因你流离失所,这一份因果业力便足以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再不废话,身形一挪,化入剑光之中,剑意一引,直取十三皇子项上人头!
十三皇子大怒,催动那头四脚蛟龙昂首吐信,蓦得喷出一道毒液,沾染剑光,要将之污秽。仙家飞剑最惧污秽,一旦被血光毒气照影,便失了大半威力。可惜那寒螭剑是天机子亲手祭炼,等闲的魔道法门还真污秽不得,剑光纯一,不惧魔染。
毒液喷在剑光之上,剑光摇荡之间,往两旁落去,根本沾染不得分毫。剑光如电,已斩在四脚蛟龙头上。当的一声,四脚蛟龙被噼的晕头转向,总算用头上双角敌住了这一计噼斩,随即四足撑天,蛟吻大张咬去。
戚泽接连催动剑光,连噼带砍,寒螭剑犀利之极,本该将那四脚蛟龙斩杀当场,无奈那蛟龙是用五毒教秘法培炼的神蛊,又沐浴真龙之气,虽未成气候,鳞甲也十分坚韧,足可多挡几剑。
不过那四脚蛟龙也被寒螭剑斩的痛楚之极,怒吼连连,利牙、利爪连发,想要将戚泽抓死。无奈戚泽隐身剑光之中,令那蛟龙忌惮非常。
布特与潘鹍对付元季峰与庞光两位金丹,见十三皇子竟能与那五行宗的剑修拼个有声有色,旗鼓相当,皆是惊诧异常,忖道:“难道本教的神蛊加上天子龙气,当真有如斯威能?”
廖晨阳隐身城楼之上,见一道剑光围着一条四脚蛟龙来回冲杀,不由咦了一声,自语道:“这是甚么剑术?根基是五行宗的没错,但其中变化又是别出心裁?有意思!有意思!”
十三皇子信心大涨,大笑道:“凭你剑术精妙,也难伤本王一根毫毛!”
戚泽澹澹说道:“你的道行全是揠苗助长而来,根基不稳,犹如沙上建楼,一晃便倒,还敢大言不惭?”剑光霍然中分,化为五道!
五道剑光分呈黑白赤黄灰五色,象征五行,剑光之中又有宫商角徵羽五音响彻,组成一座剑阵,将那十三皇子与四脚蛟龙困在当中!
五行剑阵!戚泽久攻不下,终于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五行剑阵一出,封锁一切虚空元气,十三皇子与四脚蛟龙兀自还呈攻势模样,却如琥珀之中的蚊蝇,再也动弹不得!
廖晨阳不料变起仓促,那一道精纯之极的五行剑意一出,立刻面色大变,顾不得藏身幕后,心念运处,一只大手现出,向那五行剑阵拍去!
就算平天道与十三皇子再有龃龉,此时也要保住其性命,十三皇子若死,青州战事立时崩溃,平天道再无浑水摸鱼之机!那大手飞临无地,闪的一闪,已来至青州军大营之上,当即向下拍落!
此时却见戚泽头顶忽然现出一圈金光,圆融无暇,虽只有薄薄一层,却至为坚厚,那大手拍在其上,金光抖动如水,却始终不曾破灭,竟是硬撑过一击!
就在金光与大手碰撞的一瞬之间,戚泽一声低喝,五行剑阵镇压十三皇子元神与那四脚蛟龙,真身手提寒螭剑,身剑合一,化为一道丈许长的剑芒,与十三皇子交错而过!
这一剑如电闪如雷轰,一瞬而至,翩然远飚,戚泽一声长啸,身化剑光,忽然钻入地下不见!
十三皇子呆呆而立,口中发出“嗬嗬”之声,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自中分为两截,栽倒于地!堂堂大虞朝十三皇子,身具真龙之气,有望问鼎大宝之人,没想到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手中!
十三皇子栽倒的一瞬,那一条四脚蛟龙也自发出一声低沉嘶吼,吼到中途突然哑了。它是十三皇子的本命神蛊,与其本命相连,十三皇子一死,自然大受重创,再加戚泽剑意也伤了它根本,剑意贯脑之下,忽然也炸成了一团血雾!
廖晨阳心念一动,那大手微微一旋,又将拍落,忽然金光散去不见,地上只剩两半死尸与一大滩血肉!廖晨阳也呆了一呆,蓦得大叫一声,喝道:“该死!”立时腾身飞起,来至十三皇子惨死之地。
廖晨阳已是怒发欲狂,十三皇子在他眼皮底下被杀,是可忍孰不可忍!伸足狠狠一顿,方圆十里之地立成精钢,这一手喝地成钢的本事,非元婴真人不能为之。
廖晨阳运用神念,上搜寰宇,下达诸地,势要将那凶手搜出。可惜任他如何拼尽全力,那凶手分明只方才才遁入地中,为何如鸿飞冥冥,竟能逃过堂堂元婴高手的搜寻?
廖晨阳这一现身,立刻被认了出来。元季峰大战之余,扯着嗓子叫道:“廖晨阳!你们平天道竟敢公然勾结五毒教!将我玄门正宗视作何物!该死!”
廖晨阳一惊,眼珠一转,苦笑一声,说道:“元道友误会了,贫道此来,实是为了助拳的!”
元季峰冷笑道:“既是助拳,还不助我将这两个贼厮鸟打死!”
潘鹍眼见廖晨阳目中凶光越来越盛,急忙叫道:“廖晨阳!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头顶那封禁虚空的天罗地网作何解释?你若敢倒戈相向,我五毒教绝不会放过你!”
廖晨阳实是骑虎难下,与元季峰照了面,势不能杀人灭口,喝道:“聒噪!”将袖一挥,无上法力涌出,潘鹍闷哼一声,已倒飞出去,狂喷鲜血!
廖晨阳此招看似威力绝大,只是震荡潘鹍真气,并未重伤他,接着将袖一拂,说道:“贫道本是一片好心,前来助拳,既然元道友不信,还污蔑我平天道与魔道勾结,贫道就此告辞,免得多生事端!”化为一道流光便走。
元季峰叫道:“廖天王莫走!你若一走,此战必败!先将天罗地网收了!”廖晨阳哪管这些,转眼走的没影。但临去之时,还是将天罗地网收去,免得再落人口实。
穹苍大地之上,两道暗金色光华一闪,天罗地网已然无踪。李昊元正以一人之力,独斗祁无回与万俟雄两个。万俟雄失了五道蛊虫分身,战力大减,只能从旁迂回,做个辅助。
祁无回却是真正的剑道高手,阴山注死剑剑势展开,如狂风骤雨,侵掠万端,单打独斗之下,本就能与李昊元拼个旗鼓相当,再有万俟雄在一旁助攻,已渐渐将李昊元剑光之圈压制下来。
但当天罗地网一撤,少却了许多束缚,李昊元登时精神一振,身后葫芦喷洒更多剑光,结成一道光柱,向二人推挤过去。
祁无回已是斗得兴发,阴山注死剑剑气亦是结成阵势,横推而去。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虚空中碰撞不知多少来回,散落碎裂的剑意剑气割的万俟雄护身毒气四散开裂,引得那老魔大骂不止。
原本有天罗地网封禁虚空,便有八分把握击杀李昊元,但廖晨阳临阵脱逃,天罗地网一撤,李昊元的剑术立时多了太多腾挪余地,见势不妙,立时遁逃,再要将之围困,谈何容易?
廖晨阳一走,元季峰才发现十三皇子已然身死,立时大喜,扬声喝道:“十三皇子已死!贼酋已死!降者免死!”声震军营,传播四方。
众叛军皆是精锐,本可以一当十,但听十三皇子死讯,立时骚乱起来。元季峰喝罢,趁潘鹍吐血未起的当口,与庞光联合一处,一招之间,又将布特打的口喷鲜血。
布特身不由己飞起半空,心头大骂不止,双足一蹬,向外窜出,疾逃而去,再也不管甚么战事了。
潘鹍鼓勇杀来,就见布特脱逃,元季峰二人又联手杀至,大骂一声,转身便走,既然十三皇子已死,五毒教在青州的布置彻底失败,留此何益?
五毒教两尊金丹高手一走,元季峰大笑三声,喝道:“杀!”率领青州之兵尽情绞杀叛军。叛军虽是精锐,斗志已丧,哪里抵挡得住青州虎狼之兵?
元卓与包寿两个一马当先,率兵一通好杀,待得杀散叛军主力,又一鼓作气,攻向宁安城。这一战直杀了三日三夜,十三皇子一死,群龙无首,元季峰亲自出手,打死了几个聚集在十三皇子麾下的散修,终于将宁安城一举攻克,待得城头遍插青州军旗,元季峰这才志得意满,大笑道:“今日平贼功成,诸将士居功甚伟,大犒三军!”
众青州之军高举刀枪,欢呼不已!至此,持续数年的青州治乱,终于平定!
庞光叹道:“可惜十三皇子死无全尸,不然更是大功一件!”
元季峰道:“若非十三皇子死的仓促,我等焉能如此轻易攻破宁安?莫要得陇望蜀,将十三皇子的残尸好生收敛,运回京城。我等也可向门中交差了也!”
庞光道:“青州之乱已平,师兄何去何从,也该有个打算?”元季峰道:“听从门中安排罢,只怕那些长老未必愿意放我归山,还要我在这大虞朝官场之中厮混!嘿!”
庞光举头望天,道:“不知那简明逃到了何处,以凝煞之境斩杀察番与十三皇子,当真厉害!五行宗出了这样一个后辈,天机子岂不是要笑死?”
元季峰道:“十三皇子死在简明手中,死得好啊!死得好!也只有五行宗才能兜得住十三皇子死后的余波,若是死在你我之手,门中长老定会推你我出去祭旗!”
庞光道:“平天道竟敢派出廖晨阳围杀李昊元,此事纯阳剑派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等正可浑水摸鱼。”
元季峰摇头道:“李昊元若是不死,此事还有回旋余地。若是李昊元身死,纯阳剑派定要发疯,此事你我不可多说,只如实上报,由得那些高手老祖们头疼罢!”
原来十三皇子一死,万俟雄立刻感知,心知五毒教在青州大势已去,战意大失,被李昊元觑准机会,砍中一剑,万俟雄惨叫连连,负伤后退。
祁无回冷哼一声,挺身接下了李昊元所有攻势,两尊剑道高手心无旁骛,专心御剑拼命,李昊元有心引逗,渐渐将战场拉的远离宁安城之地,祁无回只想用李昊元磨剑,根本不在意宁安城战事如何。
二人且战且走,须臾之间已然没影。万俟雄犹豫片刻,见布特与潘鹍早已逃遁无踪,暗骂一声,忙追祁无回两个去了。
三尊元婴离去,才让元季峰有机可乘,攻占宁安城。
元季峰不知李昊元三人去了何处,也无力参与元婴之战,只将此事如此上报焚香阁,便专心打扫战场,安抚宁安城中居民,张贴告示,收拢难民回乡,分田耕种,种种焦头烂额之事,一一做罢,已是一月过去。
百姓们自是不愿刀兵四起,听得十三皇子已死,皆是欢欣鼓舞,元季峰见宁安城中无事,当即班师回去青原城,毕竟彼处才是青州首府。
待得大军离去,又过数日,原来双方交战的大营之中,营帐早已撤去,只剩一片焦土,也无人肯来此处。
一片废土之上,忽有土包鼓起,一道佛光现出,戚泽从中走出,边走边是咳血不止,原来这些时日他一直隐身大营地下!
当日他诛杀了十三皇子,立刻遁入土中,借百相图化为一条小小虫豸,深入土层。也是廖晨阳忙中出错,只顾用神念搜索剑修身影,却忘了将方圆之地的小虫小鸟之类尽数弄死,不然戚泽定然藏身不住。
百相图太过玄妙,由天机子亲炼,自能瞒得过廖晨阳的耳目,让戚泽顺利逃脱。不过戚泽运使覆地金丹,演化金光与廖晨阳硬拼一记,也受了暗伤。再加廖晨阳含恨用法力轰击地层,法力震荡之下,戚泽也受创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