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格外轻柔，磁性的声音蛊惑在耳旁，像穿透深谷的长风，也穿透薛黛并不完整的心。那双黝黑如点了墨的眼眸紧紧锁着她，考究着她，在那如玉般的瞳仁中，薛黛看到了自己渺小单薄的身影，恨燃烧，莫名的情愫也一同飞涨，像交错的藤蔓层层叠叠填满胸口，堵得她难以呼吸。

这感觉，实在太折磨。

这感觉，又实在太诱人。

薛黛喉间清苦，她想深呼吸来缓解这千金之重，奈何眼前的男人并没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莫凉城逐渐收紧捏着她下颌的手指，细细打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颦儿，你在难过，为什么？”

薛黛哽咽，轻轻摇头：“没有。”声音出口，是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沙哑。

莫凉城看着看着，忽的勾唇笑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何独独放不下你。”

薛黛不说话，在他手中微微发抖，眼神却是笃定又不示弱的。

“你总是这么看着我。”莫凉城另只手碰了碰她发红的眼角，目光宠溺饶有兴味，“你的眼神太特别，是我从未见过的。颦儿，你好像非常恨我，是这样吗？”

只一瞬，莫凉城在这双美好的眼睛里看到了风起云涌，从愕然，到恐慌，最后飞速归于平静，好像这些从未发生过，但她却在自己手里抖得更急促。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莫凉城，我们之前并不相识的。”薛黛勉强牵唇冲他笑，紧紧背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将那包药粉给他看，“在不认识你之前，我始终过这样的生活，虽然我不至于愚蠢，但还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样聪明果敢，比如现在，我知道自己得罪了成温茂，而你很可能不会再为我出面，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若非要说我恨你，那大概也是因此吧？分明是你说要做我的保护伞，闯入我的生活，如今说弃就弃，随便哪个女人都会恨的，不是吗？”

“而你恨得更深刻。”莫凉城打断她的话，捏下颌的手调转方向，一把搂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都收进自己怀中，低低地说，“就像我曾对你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但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眼神，薛黛，你很聪明，不会看不出我对你感兴趣。”

他说的没错。

薛黛并不迟钝。在男欢女爱的角逐中，唯有感兴趣才能使一个男人不断接近猎物，可仅仅只有感兴趣是不够的，至少不是薛黛想要的东西。

“莫凉城，我可不可以将你的感兴趣，理解为喜欢？”

“可以。”这回，他并没有像在段景樱那里时回答的模棱两可，他的语气很坚定，丝毫没有迟疑，“我喜欢你，薛黛，但你却总让我失望。一个男人的耐性非常短暂，我已经再三暗示过你，不要试图逾越我的底线，而你却并没有当回事，我很不喜欢这样的你。”

薛黛努力仰着头同他对视，她知道，莫凉城能将这番话说出来，已是给她的最大极限。

可她不满足。

她忽然向后退了一步，从他怀间撤出，周身还残留有一丝余温，但很快便散尽。此时薛黛已经不再发抖，她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就静静地盯进那双古潭似的眸子里，像是走在险恶山间，一边是壁立千仞，一边是万丈深渊，谨小慎微地向前迈了一步，闯入禁地。

“那莫凉城，你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他目光深了深，蓦地向前倾了一步，再次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我的底线，嗯？”

薛黛点了下头，并不犹豫：“如果我硬要闯入你的底线，会怎么样？你会让我从这世上消失掉，还是和段景樱一样，软禁我？我只是很好奇，我在你心里到底处于怎样的地位，这是我仅有的安全感。”

虚无缥缈的承诺与关系是没有意义的，正如他的欺骗。

“莫凉城，你一直在骗我。”薛黛咬重了口吻，攥紧拳头，“你口口声声告诉过我，不曾沾染太多女人，那段景樱是什么？你的妻子又是什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也同样享受你的优待，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莫凉城眉尖轻蹙，纳罕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继而展开淡淡笑颜，低声问：“你莫不是在吃醋？”

薛黛一愣，别过头：“我没有。”

他重新将她的脸扳正，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和她们，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薛黛皱眉：“哪里不一样？”

“我要给的东西不一样。”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薛黛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讽，“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男人脸色沉了沉，一扫刚才的笑颜：“你要什么，我给不了？钱，还是安全感，这些我都给得了你，是你不加珍惜。”

薛黛摇头：“我不要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我要一双可靠的肩膀，不单单是安全感，还有彼此的宽容和关怀。我要名正言顺的地位，在得知你有妻子之前，我做你的女人并不是件难堪的事，可现在我的身份是第三者，这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我还要独占你，你的身体，你的心，包括……”她心跳加速，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似笑非笑，“你的命。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只属于我，那请问莫总，我凭什么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你呢？”

周遭的空气因这番话而凝固，莫凉城的目光也随着一起变得冰冷。

他自喉间发出一声哼笑，低低的，沉沉的，饱含揶揄。

“是我太惯着你，嗯？”

话毕，他探出手臂将薛黛猛地捞进怀中，动作充满侵略，狠狠地低头吻上她的唇，舌尖霸道地撬开两排贝齿，深深吻了进去。与其说是一场接吻，更不如是惩罚更贴切。薛黛的呼吸间尽是熟悉而迫人的气场，男人一手扣在她腰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根本不留有任何一丝反抗的余地。她稍一躲避，莫凉城直接推着她撞上了旋转楼梯间的理石墙壁，她惊呼一声，晕头转向间，他早已将双手撑在她脸旁，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中，低俯着头，目光野性地凝望她，变得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薛黛脸庞，烫得她不知所措。

“说，还想要什么，我一并给你。”

薛黛捏着拳抵在他胸膛，坚硬的肌肉让她面红耳赤，像喝醉了一般。

“我不要……”

“确定？”他并不容许她说一个“不”字，蓦地向前又进一步，将身体死死与她贴合，下身某处坚硬如铁，作势抵在薛黛腿间，她险些失声惊叫，“薛黛，不要拒绝。我讨厌听喜欢的女人对自己说‘不’，尤其……”他垂首，炙热的唇瓣含住她玲珑的耳垂，“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