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磁性的醇厚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洛云夕的心头猛的一颤,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白色的纱幔那边隐约可以看到窗口有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边坐着一个男人。
白色的衬衣,精干的短发,背影清癯,如同窗口扑面而来的风,撩起纯白的纱幔,空气里仿佛飘浮着淡淡的清冽香。
她一直以为能够拥有那么丰厚家产的人一定年过半百,岁近迟暮。
却不曾想他的背影如此清风翩翩,这个声音沉着磁性,像极了那个人的声音。
不仅是声音像,这个背影,这个背影也,一模一样。
洛云夕的呼吸莫名的窒住了,心口莫名的揪在了一起。
步步先前,却又小心翼翼。
男人的手指忽然弹指如飞,在钢琴上飞舞跳跃,
悦耳悠扬的音乐在空旷的屋子里安静的流淌着,飞扬着......
洛云夕猛然定住了,站在纱幔之后,他的背影之后,如同时光穿越,回到了是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回到了十七岁,他第一次吻她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一首曲子,也是这样清风徐徐的背影。
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他也会这首曲子?
洛云夕的泪不受控制的倾巢而出,却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流泪?
她掀开纱幔想看进去,看清楚他的脸。
音乐声戛然而止,他冷沉的声音轻轻的说道:“站在外面就好了。”
洛云夕顿步,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即使内心无限渴望,看他一眼。
可她怕,怕失望,怕心痛,怕在他面前丢人。
男人从钢琴边儿徐徐站了起来,徐徐转头。
隔着纱幔,洛云夕看不清他的脸,朦胧的轮廓却让洛云夕屏住了呼吸,转头背过身去。
她怕自己的失态坏了他的心情,匆忙擦干了眼泪,再次抬头认真笃定的看向他在的地方。
他已经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端起一杯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
洛云夕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用力呼吸。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云淡风轻的问着,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
洛云夕的身体依然硬着,脑子依然空白。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他的身形,就连他喝的咖啡都和莫云凡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像?
怎么会?
“你怎么了?不是找我有事?”
他继续问着,声音低沉却柔和。
“先生,我,我可以看看你吗?”
洛云夕的声音在颤抖,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也在颤抖。
纱幔那边的男人沉默的一小会儿,徐徐站了起来,徐徐的朝洛云夕走近。
洛云夕的心越跳越快,就好像十七岁时莫云凡慢慢走近她身边一样,手心全是汗,头一阵一阵的晕眩。
她这是怎么了?她在想些什么?
Hanse先生在离洛云夕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他们中间还是隔着纱幔,他看得见她清静无双的身影,时隔经年,历经磨难,再见时依然宛若少女,依然能轻易拨动他的心弦。
白色的纱幔轻轻飘扬,如一层薄雾轻轻缭绕,只要洛云夕一伸手就能揭开纱幔,就能看见他的脸。
可是,她没动。
他也没动。
隔着轻纱,隔着一米远的距离,谁也没有掀起那层纱。
“你是第二个离我这么近的人,想看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你愿意?”
他的声音磁性沉稳,带着莫名的蛊惑。
洛云夕在那一瞬间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好奇的问了一句:“第一个女人是谁?”
“第一个女人是我的妻子。”
妻子?
洛云夕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网上看都的那些信息,脑子里一阵激灵。
她刚才是在干什么?
Hanse爱妻如命,她怎么会是莫云凡?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自嘲的笑了笑。
“听说先生爱妻如命,不近女色,为何见我?”
洛云夕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无耻,很下贱。
人家有妻子,她还想着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她想要的东西。
“她离开我了,我想她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包含着让人心疼的思念和悲伤。
洛云夕震惊抬头望着他,不知道他所说的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了?还是死了?
她莫名的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
“你长得和她很像。”
Hanse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却突然伸手想摸洛云夕的脸。
洛云夕下意识的避开了,避开后又后悔了。
她来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她只担心自己不能让Hanse先生感兴趣,害怕自己救不了秦奋。
可是,她居然长得像他的妻子?
这是巧合?还是幸运?
“先生,我来是有事要求你。”
洛云夕不知道自己像他的妻子算不算她的筹码,可是她想试一试。
“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他对你很重要吗?”Hanse徐徐收回手,徐徐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洛云夕。
“是,他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
“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一切?”
洛云夕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她居然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伤感和失落,可是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Hanse先生如果能救他出来,让我带他回京都,洛云夕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这四个字洛云夕是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不要脸,可是比起她的自尊,秦奋的自由和清白更重要。
Hanse沉默良久,洛云夕只字不敢再言。
两个人隔着纱幔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
洛云夕无法揣测他的心意,心急的想要再争取一下。
“Hanse先生,或者洛云夕有什么能为您做的,洛云夕一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也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吗?付出所有吗?”
Hanse转头,语气沉沉的问着。
洛云夕点头:“只要您救他,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呵,你该被男人呵护着,不该轻易放弃自己,你的命很珍贵,你该好好活着。有的人想活,却没办法活下去,你怎么可以轻易就把自己的命许给别人?”
Hanse突然间变得很激动,激动得用力的拍打在钢琴键上。
巨大的声响,格外刺耳。
洛云夕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妻子的去世,才会如此敏感。
她能做的只有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