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都出去,这里我们包了!”
“特娘的给老子快点,磨磨蹭蹭的等死嘛?”
大头等人一番恐吓之下,浴室里的人全都被撵了出去。
“去,把这水给老子换了,怠慢了我们六哥,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别这一幅家里死了人的样子,我们有说不给你银子?”
扯着浴室老板的衣领子,大头口吐芬芳,嘴里的吐沫星子都给喷到了人家脸上。
“额是,是是是。”
浴室老板勉强堆起笑容,招呼伙计们给这帮上门的大爷们换水。
不一会儿水便换好了,大头来到刘胤面前道:“六哥,您请。”
“嚯,不错。”
一进池子,刘胤便感觉自己早上惹了一身的晦气被一洗而空,体会到了前世记忆中北方大澡堂的那种感觉。
热气升腾,温度令人舒适,大头在一旁说着:“六哥,我说吧,这泡混堂,绝对是一件美事,不比您去听曲差。”
“嗯,记你一功。”
“嘿,谢六哥。”
刘胤把眼睛闭上,享受着,心里却还在想早上的事。
‘李贵生虽然是申海滩十三太保之一,但他的风评却并不好,可以说是极为差劲,广遭本地百姓痛恨。
听说他身为捕头,却屡屡在缉捕犯人的过程中痛下杀手打死罪不至死的犯人,以至于一些小偷小摸的听说是他来抓自己,都会吓得魂不附体,甚至马上去衙门投桉。
且不说他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树立威名是对是错,只说他这个人,敢这样搞,那他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
又听说他和他麾下的那帮子衙役们,各种巧立名目向县内百姓收取不该收的费用,但凡被他抓到一点把柄,那等待的就将是无尽的勒索压榨,不把人敲骨吸髓给吸干净,是不算完的。
这样一个人,我要是弄死他,不仅没心理负担,反而是为民除害!’
大头见刘胤像是睡着了一样,看了看四周,见有兄弟嬉笑打闹,立即龇牙咧嘴作势要打,制止他们闹出声音惊醒刘胤。
‘杀了他不难,难的是把他杀了后,县衙的人会立即来捉我,还有他背后的主子也会来报复我,这就很令人头疼了!我该怎样做才能一劳永逸,消除威胁呢?最好是洗干净我身上的嫌疑,然后再把他的主子也给宰掉,这样连根拔起...
哎,对了,他早上这样神神秘秘的来找我,也没穿官衣,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如此说,他来见我,很可能除了他背后的主子之外,衙门的人是不知道的。
这申海滩不是有两位惩奸除恶的大侠吗?听说那位判官,每次杀完人后,都会在现场用血做书,留下被杀之人的罪证,那位侠豹子杀了人也会留下独特的物件证明是自己干的,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混淆视听呀!
好,就么定了!除掉这条毒虫宜早不宜晚,要尽快。把现场伪造成判官或者侠豹子作桉,弄死他!
两位大侠,就委屈你们了,借你们的名头来用一用,反正是为民除害,想必你们也是虱子多了不愁债,不会怨我的。
至于他背后的主子,虽是麻烦,但只要他敢露面,哼哼...’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刘胤不觉得自己是君子,还是用小人的行径最方便,最快捷。
他今天既然已经恶了李贵生,那就要做狠,做绝!不能给李贵生任何出手的机会!
恰好,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
“哎幼,是班头,李班头来了呀,快请,快请进来坐,班头驾到,老婆子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姓王的婆子推开门后,见门外站着的是李贵生,不由老脸上笑开了花,侧身一请,做出热情招待的样子。
“不用了,王阿婆,你这间屋子,我可是不敢随便进去的。”
李贵生背着手,脸上皮笑肉不笑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她身后黑漆漆的屋子。
婆子一愣,旋即开始叫屈:“这,这,班头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可别乱说,让街坊邻里以为老身...”
“嗯——?”
李贵生脸色一冷,声音一扬。
婆子立即萎了,身体不自禁一颤,低声道:“班头呀,老身我自从被班头拿了一次,从那之后就开始改过自新了,未再有害人之举,班头今天是来...今天是来...”
越说她的身体越抖,愈发害怕。
那一次大狱的经历,可算是让她认清了现实,会点本事的确厉害,但再厉害也敌不过王法!
就说面前这官差身上,不仅有着那些东西不敢接近的煞气,还有朝廷龙气护身,堪称是万法不侵,鬼见了都害怕。
她那点本事,对付普通人是一拿一个准,但却绝不敢对付朝廷的人。
上次被李贵生逮了个现形,不仅遭了一场大罪,还把多年来的积蓄全给吐了出去,若不是这捕头与她约定好今后或许可能会用她,怕不是已经被弄死在狱中了。
因此,婆子对于李贵生,可谓是非常畏惧的。
“王阿婆放心,我这次来不是捉你的。”
李贵生说着,背着手开始在她家门外踱步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把幽幽的声音传至婆子的耳朵里:“按照你我之前的约定,我这次来,是有事求到阿婆头上了,就不知阿婆愿不愿帮我一把。”
婆子小心翼翼地对他讲:“还请班头讲明怎么帮。”
“哼,简单,就如阿婆之前收人钱财、替替人消灾一样。不过还请王阿婆放心,我呢,也不会让你白做,毕竟是生意嘛,生意上的事,就该按照做生意的方式来。”
“那个,老身我现在真的已经不再...”
“废话少说!还是说你想被我再缉拿进去一回?”
“能做!能做!”
“这就对了嘛。”
李贵生停下脚步,看着那害怕的婆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前两年,也不知这婆子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专从兄弟社那买年岁小的幼童带回家给害死,然后以手段钳制,操控那小鬼来害人,收取买主的佣金,从而名气隐隐传出,引来有不少心中藏鬼之人半夜遮面上门求办事。
他听闻此事后,不信邪,带着人手上门就把这老婆子给拿了,一番拷问之后得知了一切。
原来她祖上留有“养鬼”残篇一张,被她视作珍宝,自行给学了。前十来年,在他家人都去了,她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她大胆尝试过一次,但根本无用,害死的孩童也没变成小鬼。
直到近年来她十分穷困,再次下定决心后,她用最后的积蓄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给害死,这次却成功了,从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害了不少人,也赚了大笔的银子。
李贵生本想学习这种手段,但当他看完那残篇后,即便是他这种冷血残忍之人,都为之感到毛骨悚然。
反正,为了让被害死的孩童变成小鬼,有怨气,那简直...
一是因为这个他有些做不来。
二是因为他把此事上报了自己的主子后,主子对此不屑一顾,并告知他,他们这些为皇家办事的人、公门中人,都有朝廷龙气护身,根本不惧各路妖邪,想继续办差也不能去学那些玩意儿,不然会遭龙气厌恶甚至仇视。
有这两点在,李贵生的心思也就熄了。
但熄了不代表他没忘记还有这种手段,这也是他当日决定放王阿婆一马的原因。
而当日的未雨绸缪,今日便用上了!
‘洪六,任你武艺高强,本捕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再厉害还能有鬼厉害?你不死,捕爷我这口气咽不下,所以你必须死!而且现在就得死!’
心里想着,李贵生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
“那个,班头,您也知道老身能对付的人,那人,可不能是与您一样的公门中人呐。”
婆子望着李贵生,见他脸色,心里直打鼓。
“嗯?”
李贵生把脸撇过去,目光如刀子一样。
婆子立即道:“班头,这可不是老婆子我故意推辞,我的孩儿们,他们真的不敢靠近您这等吃公家饭的,任凭老身我如何驱使,就是不行的。”
李贵生当然知道原因,心中更是可笑这老婆子的无知,她能学会这歪门邪道完全是沾了老天爷的光,但她却仍是个乡野愚婆。
主子说,法术能练了,是这天底下不少人的福分,但能克制法术的朝廷龙气也生了,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大坤传承千秋万年!
“呵呵,你倒是真敢尝试呀。”
李贵生一阵冷笑,叫婆子心中大叫不好自己说漏嘴了,因此手脚开始发抖。
好在李贵生并不打算追究,而是道:“王阿婆尽管放心,我要弄死的那人,他不是公门中人。”
婆子松了口气,又说出条件:“也不能是像班头你一样的习武之人,孩儿也是怕的。”
“你到底能不能搞?”
一听这话,李贵生当即火了,因为这刺痛到了他的内心。
他向来自诩武艺精熟,乃是公门中最顶尖的好手,放眼整个申海滩也没人能在武艺上胜过他。
但今日,他完全被刘胤那一手转身摘扣子的速度给吓住了,当时身体都因畏惧而僵住,事后越想越觉得憋闷,越想越觉得心遭虫啃鼠咬一样难受。
“能能能,能的班头,能!”
婆子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面对那双满是杀意的眸子,她只得连着点头称是。
“能就好!我现在告诉你那人的住址,还有准确所住的房间,明早他要是还活着,哼哼...”
“一定能成,请班头放心,我叫孩儿们全都去,纵使那人有三头六臂也活不到明天早上!”
“好,这是定金,你收着吧,事情成了还有重谢。”
“哎,班头您慢走,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