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面色不停变幻,智字堂堂主许江河立即加把劲儿道:“不错,此非常人能胜任也,唯你阿六兄弟方可,我看行。”
吴礼迅速接上话:“对对对,阿六兄弟立下大功,重挫了青皮流氓的士气,大大扬了我剪会的威名,应当得此职,应当。”
“这职位就该属于阿六兄弟,下面的人谁敢不服,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是吴义说的,说话间他还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一幅“阿六我挺你”的样子。
而要说谁是最担心吴瀚龙成立一个新堂口,让刘胤当堂主的,那绝对是吴人杰!
此前他负责的忠字堂本应该是在与清帮的较量中表现最好的,结果却被清帮人马揍得屁滚尿流,让吴瀚龙大失所望的同时,他于帮中的威望大减。
紧接着今天清帮摆下擂台邀战,他作为吴瀚龙的亲儿子,却躲在后面看台上敌人殴打自己的老父亲,就连吴仁这个义子的表现都比他强,虽然后果也很惨,他在帮中的威望又是跌了。
因此,吴人杰最怕刘胤这个年轻人异军突起,今后在帮中占据重要地位和威望!
眼下既然吴瀚龙没有做出他最担心的决定,又有一干队友相帮补刀,他当然也要插嘴。
于是他便对刘胤道:“副堂主责任重大,阿六你今后要用心啊,不要辜负了我父亲对你的栽培。”
这帮子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一段我来一段,若非刘胤心如明镜,恐怕已经被忽悠瘸了,忽悠的怒火与委屈全无了。
自然,他也是这样表现得。
装作听了一众堂主们的劝说后已经理解的样子,以为自己很受看重,以为对自己的这个赏赐其实非常不错。
然后他便看向吴瀚龙道:“谢会首大爷提拔,我一定做好,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好——”
吴瀚龙满意地点头拖了个长音,然后又说出了一段令人有点懵的话来:“这样,你可愿做我的第四个义子?”
吴人杰急了,吴义急了,吴礼也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是老头子因自己反悔承诺而对这个洪六给出的安抚?
他们焦虑万分,谁也不想多一个非常能打的竞争对手。
倒是其余四人没什么说的,帮主想认洪六这个武功高强的人为义子,也很正常,只要不现在就让这个年轻人与他们同起同坐当堂主就行。
‘我不想当吕布,老头你就别费心思了。’
刘胤心中直摇头,他没想到吴瀚龙竟然会提出这个提议。
于是,他的表现是,脸皮一僵,抽搐两下,然后对吴瀚龙道:“谢会首大爷赏识,但阿六生父尚在老家,暂还没有再拜义父的想法。”
此言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吴瀚龙的一个亲子与两个义子,他们又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吴瀚龙皱起眉头,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你要认儿子,人家不答应,这不很正常?
“那好吧,此事今后再议,你说你愿为哪一堂的副堂主?”
“属下愿继续在田大爷麾下做事。”
一问一答,田康内心大喜。
他本以为自己把刘胤引入会中,刘胤立下大功后已经翅膀硬了,心中对刘胤开始有了疏远。
没想到刘胤竟然还愿意在他手下,这疏远瞬间便荡然无存,只留喜悦,情不自禁下不由对刘胤笑道:“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阿六,武艺高强、忠肝义胆,说的就是你呀!真是个好兄弟!”
其他人亦对田康投去了祝贺的目光,也同样觉得洪六这人不忘本,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现在刘胤对他们的威胁暂时没了!
“那就这样吧,先散了,对接下来如何应付清帮的事,酒宴庆祝之后再说,咳咳...文忠你随我来。”
“是。”
陆文忠随着吴瀚龙步入后堂。
待他们走了后,众人皆来向刘胤祝贺。
反正是虚情假意,刘胤也就与他们好一阵寒暄,之后他走入忙碌的院子里。
“六哥好。”
“六哥,您今天可真霸气!”
“六哥...”
刘胤拍拍这个兄弟的肩膀,对那个兄弟安抚两句,背着手闲逛,表现出一幅“高层权利欲立即需要展现”的样子。
他的举动落入堂内众人眼中,他们相互对视,露出了十分默契的笑容。
‘这个老头真是的,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怀里山河镜中的安娘开口了,声音在刘胤脑海里响起,她十分不齿吴瀚龙这种行为。
刘胤抱着膀子靠在一面墙上,对她道:
‘我对此早有预料,恐怕他也没想到我会赢,只是一时冲动的许诺。并且他当时也没把话说死,任命我为新堂口堂主的意思很模煳。
我要是硬揪着这一点要求他履行承诺,不仅属于不智行为,他反而会说自己并没有答应任命我为堂主,只是说要增加一个新堂口而已。
至于后悔?那是因为他需要平衡内部的势力,安抚其他元老,我初出茅庐就立此大功,现在就赏堂主的位子,那今后呢?
若他还有心为自己的儿子吴人杰铺路,那就更得暂时压制我了,未来可以把提拔我的事交给他儿子去做...’
刘胤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都是对此事的分析和他自己换位思考的理解。
山河镜内的安娘侧躺于一张绣床上,皓腕撑着自己的一颗臻首,柳眉一皱,露出诧异神色,对刘胤道:‘公子。’
‘怎么?’
望着忙碌的剪子帮弟子们,刘胤心中回了一声。
‘你的心机真的很深。’
这是安娘的实话,现在她对刘胤有了更深的认知,感觉自己这个故人的侄子根本不像是一个青年,而像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
‘多谢夸奖,没有这点能力,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几百回了。’刘胤嘴角上扬,随后又道:‘以后这段时间的夜里,你需要忙起来了。’
‘嗯?请讲。’
‘跟踪他们!暂时除了吴仁这个在床上躺着的人之外,吴瀚龙,还有剪子帮这六个堂主和师爷,他们晚上一般都住在哪里,都会做什么,有没有常去的地方,身边都有多少人,有什么小秘密...这些,你都尽量帮我搞清楚。’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这样做吗?’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连对手是谁,对手的基础状况都不清楚,那和瞎子没什么区别。魔鬼永远隐藏在细节当中,我要知道这些人都有什么优缺,最好能抓到他们的把柄。有了这些准备,当正式出手的那时候,就能一举定胜负。’
‘我知道了公子,既然我能做到这些,那你还加入剪子帮做什么?’
‘之前不是没遇到你嘛!况且,我想知道的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剪子帮的大库在什么地方,他们大烟的货源何在,他们还有没有秘藏银库,他们每次与其他帮会交易的地点,他们每次运货有多少人护送...等等很多情报。之前无你时,本应该都需要我自己来搞清楚,这些可不是光盯梢就能盯出来的。’
‘原来如此。’
‘理解了吧?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你别看我现在手下只有五个人,但只要我把该知道的情报都知道了,到时候这偌大的剪子帮,一千多号人,距离树倒猢狲散根本用不了多久,我已有了全盘计划!’
‘不愧是青山的侄子,这般谋划、这等心计,实在非常人所能及也。’
‘我怎么感觉你有言外之意呢?’
‘有么?公子你多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