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和王文阳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殡仪馆,幸好老杨头的尸体是前几日火化的,骨灰还没有去下葬。
父子俩赶忙办理了相关的认领手续,认领了老杨头的骨灰。
殡仪馆见巴不得有人来快点领走,也没怎么查证就直接让他们认领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文阳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位上怔怔出神。
王宁安找了一个无人的路边,将车靠边停下。
此时他也很难以接受这件事,老杨头不仅是父亲的师傅,更可以说是王宁安的师傅。
在父亲失踪那几年,就是老杨头在陪伴自己,教自己打麻将,教自己一些人生道理......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王宁安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老杨头年事有寿而尽。
王宁安忽然想到了一段诗词。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老杨头更为凄惨,别说那些亦已歌的他人了,连会为老杨头悲伤的亲戚都没有。
骨灰放在殡仪馆,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来探望老杨头,估计会一直没人认领。
人死之后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让它化为尘埃,葬在大自然,同山脚下的泥土一样吧。
这是这句诗后半句的意思。
王宁安擦掉了眼泪,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上,想要来一杆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同时也给父亲递过去了一杆。
王文阳本不想接,愣了愣还是收下了,接过王宁安递过来的打火机,将香烟点燃。
“咳咳咳。”
刚吸了一口,王文阳便给呛得不断咳嗽。
“唉,怎么回事?眼泪水给我呛出来了。”王文阳抹了抹不知何时在眼角的泪水。“这烟可真够呛到......”
王宁安摇下车窗,拿过打火机,也点燃了自己口中的那一杆香烟,猛吸了一口。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是啊,真够呛的!不呛喉咙,呛眼睛...”
王文阳缓过劲来后,摸了摸老杨头的骨灰盒,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老杨他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虽然他跟了一个好师傅,但是后来还是走岔了路,落得了一个无亲无故。
后来因在歧路上落下了残疾,身边更是没什么亲近的人了,最后老了之后就成了孤寡老人,老无所依......
我之前说了狠话,抹不开面子低头与他相认,他也顾及他那一张老脸不肯说一句软话,对我们实为师徒的事闭口不谈。
不过老杨之前倒是常来开的那家麻将馆,本来他来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着要去赶他走,想着等日子久了,以后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总会缓和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造化弄人,被西南赵家利用并构陷,在岛国一待就是十余年了啊。
回来之后,一切都物是人非......”
王文阳手中的香烟就让它自燃着,已经燃掉了大半。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王文阳和老杨头不是父子关系,但在那个年代,王文阳无父无母在街上流浪,是老杨头收养了他,并教了他本事。
所以,老杨头对王文阳来说等同于养父,是亦父亦师般的存在。
王文阳现在的心情就像和父亲闹的不愉快便离家出走的小孩一样,出门在外多年,长大成人后回来,父亲却早已驾鹤西去,甚至连最后一脸都没见上。
其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了。
这便是为什么古人会说出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
而老杨头对王文阳,确实像对待不听话的儿子一样,以前在麻将馆的时候,老杨头就经常私底下怒骂王文阳‘不孝子’。
父亲失踪后,老杨头在外寻找了好长时日,最后实在无果,这才死心。
老杨头其实也知道他不该去当老千,做骗子。
但是在那个年代,人为了一口饭吃,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人都被穷怕了。
不知道老杨头弥留之际会不会想到他久未归家的徒儿其实并没有死。
至于老杨头那一身本事,麻将之道已有了传承,那些千术......就随声而去吧。
王宁安轻叹了一声。
“我们让老杨头入土为安吧。”
王文阳扔掉了已经燃到头的香烟,点了点头。
“去你母亲那座公墓陵园吧,我上次祭奠素芳的时候,看见旁边还有空的墓地。老杨他算是孤苦伶仃了一辈子,我也未敬上应有的孝心......唉......以后我死了也会去那,就当......一家人一起做个伴吧。”
父亲是把老杨头当作亲人的...老杨头,我会常来看你和母亲的......
王宁安弹掉手中的烟头,默默想道。
车子开始向着公墓陵园加速驶去。
走,老杨头。
我带你去新家,给你祭最好的酒喝!
【作者题外话】:在这里为老杨头这个人物画了一个句话,也埋下了一些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伏笔。我希望为每个出场过、花费过隆重笔墨的人物都能给上一个结局,为每位人物注入他自己灵魂,让人物立起来,让故事立起来。求银票~谢谢各位读者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