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晌午,宫中寂静的很,通往乾清宫的一条路上,一袭紫衣的女子,不是姚紫堇却又是谁?她缓步走着,身边竟是一个侍女也没有。前方的一棵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略停了一停。
姚紫堇站在那里,不再向前走,只是冷笑着。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哗哗地响着,随着那响声,枝叶间有什么东西跳动着。很快就可以看得清楚,那跳动着的,是一个人。他几个纵身,便已经坐在最低的树枝上,遥遥地看着姚紫堇。
姚紫堇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那人终是不耐烦了,一个优雅的纵身,便从树上跳了下来,那高挑的身量,一流的轻功,正是易水寒。
“那个女子,是鞑鞳人!”易水寒说的极肯定。他定定地望着姚紫堇,却看不见姚紫堇眉间有任何波澜。易水寒见姚紫堇没有反应,只好又道:“她们会对你不利!”
姚紫堇终于发话了,但却是极冰冷的语气。“你管的太多了。”
易水寒苦笑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姚紫堇已经不给他机会,绕过他径直向前走去。易水寒眉头略皱了皱,疾步追了上去,挡在姚紫堇身前。
“我亲耳听见她们说……”易水寒语气焦急,却还是停了一停才道:“说要除掉你。”他以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姚紫堇,抓住她的手就要带她走。姚紫堇却是站着不动,只是冷冷地道:“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我要去给皇上送仙丹,易公公要同往么?”
不等易水寒回答,姚紫堇已经挣脱了易水寒,快步向前走着。易水寒颓然地怔在原地,竟没有追上去。姚紫堇的身影渐渐远去,而两人身后的拐角处,令伊恨恨地瞪着易水寒和姚紫堇,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不要打草惊蛇。”云从雨扯着令伊的衣袖小声说着,那声音虽小,却已经使令伊冷静了下来。他愤然转身,却又被云从雨拉住。
“不妨,径直向前走吧,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咱们。这样匆匆返回,反倒惹人生疑。”云从雨说完就率先大步向前迈去,令伊也只得跟上,只是走过易水寒面前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易水寒回过神来,也不顾令伊瞪他,也不再掩饰轻功迅速地追了出去。他一路追到乾清宫门前,却一直没有见到姚紫堇,他望着宫门,跺跺脚,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很轻松就翻过了墙头。他只走了几步,就隐在了树后,朱祐樘正从乾清宫里出来。
一个小太监看见了朱祐樘,迅速地跑到他身前,小声道:“殿下,张姑娘求见。”
“是叶姑娘!”朱祐樘微微蹙眉纠正着,他明显加快了步伐,一面走一面问着:“她没有跟公主一起吗?”
那小太监轻轻地应着:“没有,张,叶姑娘一个人去了东宫,说是有事与殿下商谈。”朱祐樘眉间现出一抹笑意,忽然间健步如飞,差点就连轻功都用上了。他走过树旁,竟然还绕着那树走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人才提起轻功纵跃出去。
那小太监竟然不追,反倒是闲庭信步,慢慢地走。他走得太慢了,可就是那么慢,竟然还是摔了一跤。等到小太监爬起来,掸掸身上的泥土,姚紫堇已经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
大概是有风吹过,树叶哗哗地响了几下,小太监抬起头看看,却见树叶间的一片衣角消失不见,也不再掸身上的泥土,迅速地跑了起来,去追他的主子。
他一路小跑着进了东宫,一入宫门就大声喊起来:“殿下,殿下……”一柄剑猛然挡在他面前,他立时住了口,埋怨道:“齐指挥,我若有一天死了就是被你这剑吓死的。”
齐指挥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扯开嘴角笑了笑,遥遥地看着后院的方向。那小太监立时会意,马上就噤了声,立刻将齐指挥拉到一旁说起了那个乾清宫的“怪客”。
而叶岚透过窗子看着院中的一幕,掩着嘴笑起来。她收回视线,扫视着这宽敞明亮的书房,那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满了各色书籍。她信步上前,仔细看着那些书,有的已经很陈旧,仿佛一碰就会散架一般。
叶岚随手抽了一本,只见那树上“画”得满满的,那似乎是某一种篆体,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只好将书又放了回去。再往前走几步,叶岚忽然看见一个架子上摆着几幅画。
其中一幅画大概极其珍贵,用锦布包着。叶岚一时好奇,将那幅画拆了开来,只见画中是一个女子倚在窗前期待着什么。
叶岚肯定那是女子,是因为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宫女装,那女子并没有脸,叶岚也就不知那女子的容貌如何,神态怎样。但是她倚在窗前,应该是在期待着什么吧。
“真是奇怪。”叶岚一面呢喃着,一面打量着那幅画,“为何要画一个没有脸的女子呢?”
“因为我已记不起她的模样。”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叶岚忽然有些窘迫,她在乱翻人家的东西,主人家忽然出现,场面有几分尴尬。她赶忙小心地将画卷好,又以锦布包上,轻轻放了回去。
朱祐樘就在身后,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已经清晰可闻。但是叶岚却不敢转过身来,看样子那女子对他极其重要,他会不会怪她随便动了他的东西?略一转念,叶岚竟已经理直气壮起来,明明是他怠慢客人在先!她似乎早已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罢了。
“殿下的待客之道真是特殊!”叶岚暗暗攥紧了拳头猛然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指责”着。她先指责朱祐樘怠慢了客人,那么朱祐樘也就不好指责她乱动东西了。
叶岚心里打着小算盘,不禁有些得意。朱祐樘却是笑着道:“倒是我的错,还请姑娘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