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冷手里的笔悬在了空中,神色变幻不定了好半天,最终将毛笔重重的放在桌案上,起身出了书房。
柳嫣儿一直沉默不语,见轩辕冷走了,起身将东西收拾好,然后优雅从容的离开书房,消失在林荫小路上。
澜熙楼里,花重楼从昨天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些发了黄的书。
“奇怪,我怎么找不见了,我明明记得看到过相关记载的啊!”花重楼焦急的寻找着,每翻过一本书,便会将其丢在地上,慢慢的,整个屋子的地面都是些残破发黄的书籍了。
最终最后一本书也被他丢在了地面。他整个人都犹如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
“没有,还是找不到,为什么会这样!”花重楼苦恼的抓着头发,冥思苦想了这么久,明明是见到过的,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平时不怎么在乎的事情和记忆,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的花重楼便是如此。
他记得婴粟的那张脸,他曾经在哪种书上记载过,偏偏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回来翻遍了所有的书籍还是找不到。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若兰夫人求见。”
“她来干什么?”花重楼凝眉,这个时候他真不想见任何人。
“让她走吧,就说我现在没时间!”花重楼烦躁的挥手。
“主子,她说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是关于七王爷那个妾室的。”
花重楼微楞,急忙让人将若兰带上来。
有段时间不见,若兰居然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要憔悴了很多。按理说,她现在也是不愁吃穿的。却依然憔悴成这副模样,看来她对六王爷还是动了心思的。
花重楼心里佩服若兰的痴情,对她的态度无形中倒也能好了很多。
“你上次的事情,我还不能确定,这个需要时间来查探,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结果的。”花重楼没有马上就问关于婴粟的事。
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知道你在乎什么。如果被人抓到了你的弱点,那你就只能任人鱼肉,
这一点花重楼非常清楚。
若兰却盈盈一笑:“花当家的误会了,若兰岂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这次若兰前来,是为了告诉花当家的一个消息,想必花当家会有兴趣的。”
花重楼微微挑眉:“不知道夫人要告诉在下的是什么?”
“是关于王爷小妾婴粟的事。”若兰倒也不矫情,直接说了出来。
“我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的,据说昨晚的宴会的,婴粟跳舞时忽然弄掉了一张面皮,露出了里面狰狞的面容,根据坊间的传言,让若兰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花当家的会有兴趣,所以就来告之了。”若兰顿了顿接着说。
“如果若兰没有猜错,婴粟的脸应该是中了河豚之毒,这种毒是六王爷请西域高人配制的,名为画。用六王爷的话说,不管是天下多么美的美人,一旦中了这种毒,便会容貌尽毁,永远都是个让人闻之色变的丑女人。”
“那这种药可有解药?”花重楼皱眉。
“有,不过,那解药早就不见了,据说当时只配制出来了一份解药。解药被西域高人带走了。因此这边是根本没有解药的。”
“那个西域高人去了何处?”花重楼又不死心的问。
“已经死了,怎么死的,王爷也不清楚,只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骨,那解药也不翼而飞。”
若兰的话,让花重楼彻底没了希望。
“如果那毒一直不解会怎么样?”花重楼问。
“倒是不会伤及性命,只是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管是哪个女孩都能容忍的。
因此六王爷使用了画三次,那中毒之人没多久都自尽了。”
花重楼默然,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夜阑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现在真的很想将夜阑拥在怀中,然后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在意她的脸变成什么样子。
事实上,花重楼这一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多么漂亮,绝美的都没能逃出他的五指山去。
可惟独对夜阑,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外貌和一些世俗的价值观。
有时候花重楼自己都感觉好笑,似乎他对夜阑的这份感觉就是被打出来的一般。
“多谢夫人的告知,在下记下了夫人的这份恩情。”花重楼不是个矫情的人,只要是对他有恩,他必然会全力回报的。
但相反的,如果对他有仇或者是对他不好的,他也同样会全力回报。
只不过,这样的回报,就是任何人都不想要见到的了。
“还有一事,我想应该顺便告诉你,这算是一桩辛密了。”若兰笑笑,对花重楼所言的报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夫人请讲!”花重楼急忙说。
“我听说,婴粟的脸上掉了一层皮下来,如果我没有弄错,那个应该是人皮面具,之前六王爷便听西域之人说过,只不过,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不知道轩辕冷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该说的,都说完了,若兰也不就留,起身告辞。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虽然我一介女流所知不多,但关于六王爷和西域的一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临走前,若兰撂下了这话。
送走了若兰,花重楼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婴粟救出来,而且花重楼能感觉的到,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夜阑本人。
花重楼这会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势力,现在没有什么比夜阑更加重要的。
七王府的守卫实在太森严,他要救人和虎口拔牙差不多,一定要竭尽全力。
花重楼这边严密的准备不提,再说夜阑。
她也知道轩辕冷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她应该严阵以待的等着,偏偏感觉身体太累,太疲倦,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那股子阴冷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
“你来了,我以为你能来的更快一点,想不到还是迟了这么久。”夜阑淡漠的起身,说话的语气犹如对一个陌生人差不多。
没有温柔,也没有怒气,就好像只是在迅速一个事实一般。
“为什么不喝药!”轩辕冷尽量让自己不要发怒,他每次见到夜阑,都会情不自禁的发怒。
“呵呵,那药是打胎的吧!如果是别的药,我自己会喝,可打胎的药啊!我要你亲自喂我喝,我要你亲眼见到自己的骨肉被打落下来。”夜阑静静的盯着轩辕冷,语气冰冷而坚决。
轩辕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所想。
她是要自己痛苦,要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然后一辈子都活在内疚的折磨中。
轩辕冷点头,转身吩咐人去煎药。
“如你所愿,本王亲自喂你喝药。”
夜阑抿唇不语,袖子里的手已经赚得紧紧的,这种狠,彻骨而冰冷。她会永远永远都记得。
很快,药被端了上来,这一次当真是轩辕冷亲自给夜阑喝。
夜阑也不接碗,眼眸紧紧的盯着轩辕冷一口,一口的将药汁喝完。
当最后一口药汁喝完了,夜阑缓缓闭上了眸子。
“你可以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夜阑冰冷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不掺杂任何的情绪,可惜,她还是做不到。那颤抖的双手,也暴漏了自己心里的激动。
轩辕冷瞟了她一眼,却没有移动脚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我不在,又把药吐出来,我要亲自看着你把它打下来。”
夜阑怒极:“轩辕冷,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我夜阑真的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孩子也是无辜的。你不要也就算了,居然还做得如此绝情。连我和她最后的道别都不行么?”
这一刻,夜阑是脆弱的。
她从小便失去了母爱,当她从训练营的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肠已经冷硬如铁。
然,她毕竟也是个女人,也会有那隐藏起来的温柔。
尤其是看着那些妈妈带着小孩子在街上走,或者看到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舍生忘死的时候。
她心如刀割。每当那个时候,她都会摸着自己脖子上那条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伤痕发誓,如果有一天,她做了母亲,她一定一定会好好爱自己的宝贝,就算死也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
可现在。她不但要打掉自己的骨肉,还要在孩子父亲的严密监视下,结束那小小的生命。
夜阑的心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了。
轩辕冷的确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一直呆在夜阑的面前,看着她腹痛,看着她翻滚,流血,最终到那团刚刚米粒大小的东西从夜阑的身体流出来。
之后找了郎中,确定那孩子已经不在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夜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喷射出愤怒的火花。
“轩辕冷,很好,这就是你逼我做的,我夜阑只要活着一天,早晚要让你生不如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