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脱了上衣，躺在床上。

六十一岁的老人，身上肌肉棱角分明，没有一丝赘肉，却也没有那种健身房练出的感觉，块头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非常和谐的感觉。

在他的后背，肩胛骨和后腰处，分别有着两处弹孔疤痕。

“您后背受过伤？”

楚尧取出银针，随意聊着。

李胜利澹然一笑，却并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保密。”

楚尧点点头，示意可以理解。

说不定，就是为首长挡的枪。

这种事，就不太八卦了。

“我将用银针，先扎您的丹田，测试是否会有气感，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会第一时间停止。”

楚尧认真的解释。

李胜利已然躺下，说道：“可以。”

“不过，在我看来，丹田之气，对于练武者而言，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并未真实存在。”

“它是一种形象化的描述，讲的是你整个人的发力系统……呼吸的节奏。”

楚尧并未和他争辩什么。

自己现在有求于人。

还是不要当面打脸的好。

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各种认知都早已顽固不化，自己真要打破他的认知，或许会恼羞成怒。

银针微动。

楚尧抓紧时间，当即刺入他的丹田部位。

李胜利下意识的肌肉紧绷。

小腹处，竟然是把这根银针，硬生生的挤了出去。

他对于全身肌肉的控制，都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地步。

“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我松一下。”

“你继续。”

李胜利说了一句，鼓了一口气，小腹微微隆起，以此来松解肌肉的本能。

楚尧也觉得有些神奇。

这种武者，竟然能把肌肉练到这个地步。

但没有多耽误时间，抓住机会，银针刺入他的丹田。

没有肌肉的压迫感。

楚尧也并未察觉到，有气感的阻力。

这里面的手感，需要很精细，才能感知到。

但楚尧可以确定，他果然没有撒谎，对于气，一无所知。

深吸口气。

楚尧拔出银针。

默然片刻，便又说道：“李老，不知，是否可以再扎你足底涌泉一针？”

“放心，还是一样的，见好就收。”

李胜利眉头微微皱了皱。

但还是大度表示：“可以。”

他脱了鞋袜，重新躺下。

楚尧看他的脚底，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发黄，发硬，是长期锻炼脚力，形成的痕迹。

而且，还有一股子药物独有的味道。

应该还用秘药淬炼过。

否则，很容易造成损伤。

传统武学就是这样，淬炼的时候，必须要用秘方药，否则不但练不到家，还很容易适得其反。

这种足底，正常情况下，银针是肯定扎不进去的。

这老头……

也是有趣。

或许是在为难，或者可以说考验自己，想找回一点刚才失去的面子。

楚尧心中猜到这点，却并未点破，

附着一丝内气在银针上，当即缓缓刺入。

下一秒。

李胜利忽然生出应激反应。

足下勐踢，陡然把银针用肌肉挤出，瞬间从床上弹射而起。

全身杀意凛然。

他已然感觉到，脚下生出异常。

只是，锐利而凶狠的眼神盯着楚尧，他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反倒是缓缓闭上眼睛，一副用心感受的样子。

一边感受，一边缓缓开口。

“从足底三焦，开始上游，游过腿经，胆经，脾经，沉入……”

他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眼神中流露出极端的难以置信。

“沉入丹田！”

“内气！”

“真有内气！”

他脸色迷惘，有种三观被颠覆的强烈震撼。

对于身体各处的感知程度，他练了一辈子武学，自然要比苏舞、马潇潇她们敏锐多了。

很轻易的就能感知到，楚尧注入自己体内这一缕内气的运行轨迹。

也能轻易感知到，自己丹田中，现在，就多出一缕气。

不是虚妄的名词！

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这一刻，李胜利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宛如动物炸毛，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也遍布全身。

等着楚尧，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尧：……

干咳一声。

脸色略微有些怪异。

却还是捧道：“李老不愧是武道高人，瞬间就生出感应，现在……感觉如何？”

李胜利深吸口气。

忽然间把腿搭在床上。

只见，他腿上的皮肤，开始处处隆起，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钻，清晰可见，沿着腿上的整条脉络，钻到脚心，然后又开始返回。

“我可以控制这道气。”

“但仅限于腿经。”

“其它经脉，应该是尚未打通。”

“这……”

“这……不科学！”

“怎么竟然会真的有气！”

老头简直语无伦次了，甚至连“这不科学”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楚尧一时间，也是哑然失笑。

旁边的苏舞和马潇潇，不明觉厉之余，却也是有些想笑。

“事实便是如此。”

“传统武道，博大精深，我辈继承的，只是万分之一，或许还不到。”

“这也是我寻求的东西。”

“不知道李老，可否知道练气之法？哪怕只是线索也行。”

楚尧正色说道。

李胜利，有些本事，但暂时帮不到自己。

他有了自己这道气，也是只会用，却并不会养。

而自己所求的，是养气之法。

只有学会养气，或许才能真正意义上，实现延年益寿。

“我……我从没听说过。”

“这很玄学，或许武道，和内家养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道气很柔和，并无任何杀伤力，我能感觉到滋养，但对于杀伤力，并无帮助。”

李胜利说着自己的理解。

楚尧眼神一亮，忽然间也有点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感觉。

他说的，或许是对的。

外家跟内家，或许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前者追求杀伤力，一切为杀人服务。

后者，则是养生，延年益寿，滋养身体，气本身，并无杀伤力。

但，妙处在于，身体被气滋养的好了，再去练外家拳，是会能爆发出更大威力的。

但这威力，却不是因为气本身。

反倒是要损耗身体，会损耗元气。

只有像自己这样，被系统强行灌顶，气凝聚到一定程度，量变产生质变后，才能离体而出。

“李老，我正要去寻找练气之法，不知，你想不想一起？”

楚尧主动邀请。

在他这找不到法。

但，在他身上做实验，还是会有收获的。

他的感觉，可比苏舞和马潇潇灵敏多了。

说白一点，就是……结实，耐操，是品级更高的小白鼠。

当然，自己的实验，对于他来说，也只有好处。

李胜利沉默了一下，眼神闪烁，多少也有几分意动。

“走！”

“朝闻道，夕死可矣。”

楚尧咧嘴一笑。

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苏舞这时在旁边问道：“李爷爷，您家里人同意吗？奶奶会不会有意见？”

她其实是不愿意这老头跟着的。

本来是和姐夫，还有潇潇，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现在多出个外人。

李胜利澹然一笑：“为了练武，终生未娶，保持了一辈子的元阳之身。像我这样的人，也怕耽误了人家姑娘。”

“不过，倒是有十六个儿子，有收养的孤儿，也有牺牲的战友的孩子。”

“总归，有人养老就是。”

楚尧和苏舞，马潇潇听到这话，一时间，眼神也是肃然。

心中对他多出几分敬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