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鱼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默默注视着县令。
王县令好像也冷静下来,竟然轻笑一声后,视若无睹的继续低头处理起公务。
很快,将手头上的几件公务处理完,王县令起身,倒了两杯茶水。
“杀我之前,可否陪我饮杯茶?”
王县令微微一笑,此时的气度却是格外的坦然。
韩鱼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微微眯起,静静注视了对方片刻。
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两人饮茶,相视无言。
最后,还是王县令按耐不住,有些意外的开口:“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本来有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可问的。”
韩鱼平静的开口,语气不带半点波动。
例如,问问对方为什么勾结妖魔?
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些事情,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既然做了,那就应该接受相应的后果。
王县令苦笑,自顾自地感慨起来。
“十年寒窗苦读,我十六岁中了秀才,不到二十岁便是举人,又蹉跎十数载岁月,终于在三十二岁金榜题名,博了一个三甲进士。”
“至今已有九年时间,却还是一个七品县令……”
沉默了一下,王县令突然开口:“劳请小兄弟给我一个痛快。”
韩鱼有些意外,不明白对方临死之前为什么会说这么一番话。
难道是在抱怨朝廷不公?
想了想,觉得反正和自己无关,便干脆利索地抽刀。
一颗大好人头飞起,稳稳当当落在了书桌上。
韩鱼正准备收刀转身离开,却听到一阵急促的破空声。
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满身血污的狼狈身影冲了进来。
沈千斤刚闯进来,就看到了正在收刀的韩鱼和倒地的尸体。
在微微愣神后,厉声呵道:“你敢杀朝廷命官!”
韩鱼无言,你来的真是时候!
不过,她不是说要回去上报吗?怎么又回来了?
目光落到对方身上,仔细打量。
看到了对方满身的血污,右手正死死捂着左肩膀。
左手臂衣袖已经被撕碎,白净的皮肤上生长着一株株叶芽般的植物。
“你这是?”
韩鱼有些疑惑,看对方的模样,似乎是回去的路上被人劫杀了,可怪异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沈千斤却没有多说的打算:“刀!”
韩鱼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随手扔了过去。
沈千斤单手接住,猛地挥动。
嗖!
左手臂应声而落,血如泉涌,汩汩流出。
沈千斤眉头一皱,把刀插在地上,在肩膀上连点了几个穴位,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打开之后把一些粉末撒在伤口上。
血很快便被止住。
“你为什么要杀朝廷命官?”
做完这一切,沈千斤继续死死盯着韩鱼。
不大的小脸上满是冰寒。
“他和妖魔勾结!”
韩鱼解释了一句,伸手拿回自己的刀,也懒得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刚刚走出房间,正要关门。
扑通一声!
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沈千斤已经是一头栽倒在地。
韩鱼无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忍不住微微抽动。
上前检查一番,这女人的伤势比表面上看起来更重。
真的很难想象,刚刚她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的?
思索一阵,将她背在背上,转身离开。
很快,韩鱼出现在了县衙大狱,几个守卫被他打晕,轻车熟路找到了蒋老头的牢房。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牢房中一具冰冷的尸体。
判断了一下死亡时间,已经死了一两个时辰,被割开的手腕和喉咙,血都已经流干。
而且死的并不只有蒋老头一人,整个大狱所有的犯人也全部被捏断了喉咙。
韩鱼沉默了一阵,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了破旧小院。
蒋小小还没有去睡,趴在窗户边,紧盯着院子,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
哥哥,能把爷爷带回来吗?
小丫头心中这么想着,突然看到有黑影落在院中。
仔细去看,是哥哥,背上还背着一人。
小丫头心中一喜,连忙跑出去。
韩鱼也正好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蒋小小看到了背上背着的那人不是爷爷,而是一个女人,小脸上立刻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韩鱼脚步微微停顿,对于蒋老头的死,他虽然遗憾于没有能够救下对方,但却没有更多的感触。
双方终归不怎么熟悉,前后不过见过两面,唯一的联系纽带是蒋小小。
韩鱼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小丫头解释,所以并没有主动去提及。
将背上的女人放到床上,韩鱼又去打了盆水来,让小丫头帮她擦擦身子。
自己则是去院子里继续练功。
心中有些烦躁,练功更能让他静下心来。
一个白衣书生站在一棵摇曳的柳树下。
“城隍庙那边准备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答应的东西也该拿出来了吧?”
书生平静的开口,紧紧注视着柳树。
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急什么?”
突然,柳树浑身一震,苍老的声音沉默。
白衣书生皱眉,紧盯着柳树,担心对方出尔反尔
“怎么了?”
“那个县令死了!”
柳树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凝重。
“会不会是逃走的那个小丫头做的?”
白衣书生猜测,又笑着开口:“话说,我没想到你竟然没能留下那个小丫头。”
柳树冷漠回应:“我本就不擅长速度,而且应该不是她做的,我感觉要出问题,计划要提前了。”
柳条挥动,一团团绿色光晕爆发,一些消息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了出去。
白衣书生皱眉打断:“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并不关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东西也该拿出来了。”
柳树冷哼:“若是我不给你,你难道还想杀我?让那人别藏了,出来吧!”
娇笑声响起,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的女人突然出现,就站在书生背后,但又好像一直就站在那里。
“姥姥莫要责怪,那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不得不小心。”
柳树冷哼,大地震动,地面开裂,一条树根蔓延而出,上面有着一团拳头大的绿色光晕。
“我百年时间才凝聚出的一颗生命精华,够给你们那位副教主疗伤了。”
白衣使黑衣使同时挑眉,白衣书生接过绿色光晕,小心装进一个玉瓶:“姥姥莫要开玩笑,我们副教主什么时候受过伤?”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姥姥了!”
两人迅速离开,只留下一棵随风摇曳的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