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辛可楚突然大笑出声,“陛下,您这是在威胁臣妾吗?”
轻挑眉梢,好似挑逗,嘴角却勾勒着嘲讽。
司马明没有想到,辛可楚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视自己的威严,而用这样嘲讽的语气反问自己。
“哼!陛下,您可真是高台臣妾呢!臣妾不过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又哪里敢说什么不恰当的话呢?再说了,臣妾的嘴本就没有被封上,自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倒是陛下,有些话,您怕是听不得,也不敢听吧?”
那件事情,虽然证据握在慕容霸天的手中,自己只有一番空口白话,却没有任何凭据。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去验证,一传十,十传百,就算再禁止,也抵不过悠悠之口。
“这天底下何曾有过朕不敢听的话!朕不过是提醒提醒辛贵妃,祸从口出。有些话,藏在自己心里比说出来也许更有用!哦!对了!如今太子妃生死未卜,朕无论如何也该给慕容将军一个交代呢!来人!传旨!贵妃辛氏手段很辣,竟敢毒害太子妃,打入死牢,着内侍监法办!”
司马明冷笑着,俯首,伸手捏住辛可楚的下巴,用力的掐着,似乎是想要将自己心中对辛可楚的恨意和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辛贵妃,听说内侍监的死牢现在还关着许多曾经被你关进去的内侍和妃嫔呢!不知道,你进去之后,能活多久?”
凑到辛可楚的耳边,单薄的红唇却说出凉薄的话。
辛可楚的心中的热情和那仅存的一点点爱意终于还是被司马明一盆冷水冷冷地浇熄了。痛楚蔓延全身,可是她却似乎已经察觉不到了。
死?又如何?她辛可楚什么时候怕过死?这世界上,除了失去他,她辛可楚又怕过什么?为了他,她坏事做尽,如今却落得一个被他打入死牢的下场,却换得他的冷言冷语!
“陛下以为,臣妾会怕吗?这一生,除了陛下,臣妾在乎过别的东西吗?”眼泪幽幽地从辛可楚的眼角滑落,可她那双眼睛里却除了痛苦,再没有别的任何的情绪。
当所有的疯狂都失去了意义,当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了笑话,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再不会被他的一颦一簇牵动,也终于逃出了感情的枷锁,放下了所谓“愛”的束缚。
这么多年来,即便知道他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不过是觊觎他们辛家的势力罢了。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从来都没有装过任何人,也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进入他的心里,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从来都只有那个可恨的女人!
“你......”
半晌无言,司马明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时间似乎倒转了二十年。眼前,似乎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娇小羞涩的辛家小姐。她求着自己的兄长,要嫁给自己,她拼尽全力闯入包围圈,浑身是伤,却担心着自己......
牵了牵唇角,辛可楚的笑却是冷的。她的心,似乎已经死了一般,连同那双曾经看着司马明时总是闪着亮光的双眼,也一并黯然失色,变得黯淡无光了。
“陛下这是在同情臣妾吗?臣妾可真是担当不起。这一生,臣妾爱过,恨过,也曾为了心爱的人做尽傻事,也曾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违背心意。但是,今日,陛下让臣妾看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这一生,不论别人有多好,都要为自己活着!只有为自己活过的,才是真的!这一生,臣妾已经为别人活了太多,来生,臣妾一定努力为自己活着,决不再当别人的傀儡!”
最后一字的话音还在空气中,没有消散。可是,说话的人,却突然身子一闪,只听“嗵”地一声,当所有人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刚刚还骄傲地同司马明对视,甚至满腔愤慨的女人,却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晃着无力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鲜血迸溅,洒向了大地。黏稠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滑落,顺着她的面部轮廓,滑落下来。她背靠着梁柱,赤红色的柱子上,她的鲜血早已经混入了柱子本身的色泽,分辨不清。可那张白皙的脸上,却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怖。
“啊!”
御花园中,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音传播,在上空中回荡,传遍了整个洛阳宫的角角落落。
锦绣苑里,皇后听到尖叫声,皱了皱眉头,转头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奴婢出去看看。”得到皇后的首肯,金嬷嬷便除了锦绣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路走去。还未走多远,便看见刚刚离开时还一派安静的御花园里,此刻却人声鼎沸。
妃嫔们,一个个似乎都被吓得够呛,都不停地往后退着,有些胆小的甚至都被吓昏了过去。她疑惑地努力朝着人群前端看去,却见司马明正抱着一个满脸鲜血的女子,满脸愁容。
人群太紧密,而且都是皇上的妃嫔,她也不好往前挤。只能尽力踮着脚尖,企图探知更多的原委。
“金嬷嬷......”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金嬷嬷的身体一颤,身子僵了僵,便赶紧转头看去,见是头先来向陛下禀报事情的竹尔,这才拍了拍胸脯,放了心。开口娇嗔道:
“你这丫头,是嫌我老婆子命长是不是?!大白天的,你是想吓死我老婆子啊!”
梅兰竹菊四大丫鬟,先前也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后来,慕容瑾进宫后,便被皇后指派到了慕容瑾的身边。明着说是照顾,其实,实际上却跟监视差不了多少!
金嬷嬷先前同这四个小丫鬟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看见是竹尔,便也没有多加怪罪,两人反而如同普通的朋友一般交谈了起来:
“奴婢哪敢啊!金嬷嬷可是竹尔的长辈呢!”说着,便扯了扯金嬷嬷的手臂,半拖半拽地便将金嬷嬷拖出了御花园,一路讲述着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
“贵妃娘娘居然撞柱!”
金嬷嬷进宫二十多年,宫里的是非起落早已经看了太多。却没有想到,堂堂辛家的小姐,大魏唯一的贵妃娘娘,居然在御花园里,当着皇帝的面,撞柱了!
“你小点儿声儿!”竹尔赶紧伸手捂上了金嬷嬷的嘴,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见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这才松开了手,嗔怪道,“嬷嬷,您也是在宫里二十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还会这么失控?!”主子们的事情,本就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该过问的,居然还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是我疏忽了。可是,贵妃娘娘怎么会撞柱呢?她娘家人在大魏那可是连陛下都忌惮的人,再说,她又是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外,地位最高的恶人,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居然要撞柱啊?”
金嬷嬷悄声用着只有自己和竹尔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突然就......估计是怕陛下把她关进内侍监的死牢,那个地方据说现在还关着好些先前跟她有恩怨的人呢!估计是怕进去也没有什么活头吧!唉!主子们的事情,咱们这些下人,又哪里能猜想得到啊!”
两人你说一句,我接一句,如同所有的下人一般评论着宫里最新发生的事情。而在她们口中被评论的主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却平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辛可楚最后看了一眼司马明,平静地闭上了双眸。
这一生,前一半,她在兄长的保护下活得无忧无虑。可后一半,却活得糟糕透了!她本可以选择一个普通的男人,被那个男人呵护着,宠着,过着平淡却开心的日子。可她却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这个男人,这个天底下最不可能专情于一个女人的男人!
没有任何遗言,甚至,除了那一眼的释然,她在这世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
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付出了所有,最后得到的却是他的冷言冷语,他的威胁!来生,她一定不要再见到他,即便见到,也一定不要再爱上他。
若是那年元宵佳节,自己没有偷偷跑出家门;若是自己没有回头;若是没有多看他一眼......那该有多好......
司马明紧紧地拥着辛可楚的身体,可是这具以往都回回以他微笑和拥抱的身体,却柔软的如同一滩烂泥,无论他如何的摇晃,她似乎都下定了决心,再不愿看自己一眼!
连一句话都不留给自己。辛可楚,你是有多恨朕?!朕还没有追究你毒害太子妃的罪名,你居然就敢当着朕的面撞柱,你怎么可以如此大胆?!没有经过朕的允许,谁让你死的?!
“陛下,搜查完毕。”
被司马明派去搜查楚灵宫的侍卫看了看眼前的形势,却很识趣地将所有的状况全部忽略,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