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捏着那张纸片把玩着,威尔默默思索刚才尤鲁格斯说的事情。阑
宴会厅中出现了喧闹,有不少人堵在入口附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威尔掏出他购置的二手怀表瞧了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准备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又有人过来了。
那人同样陌生,把脸凑到威尔耳边,低声朝他说:“方便聊一下吗?埃文斯先生,我们去楼上……”
接连不断来人找自己,这令威尔有点应接不暇。
不过当他抬起头往二楼走廊上看时,却发现了一张意外的面孔。
“阿鲁西先生?”阑
威尔微微皱眉,最终答应了那人,跟他一起上了楼,来到了对方的包厢。
而更加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阿鲁西竟然跟几位会员坐在里面喝酒……
“十年的威士忌,不是什么好货,但总比在楼下喝葡萄汁强,您说对吗?埃文斯先生?”
威尔瞧着那特意为自己空出来的一个座位,总觉得今晚的气氛非常怪异。
算上请他上楼的那人,最开始他们应该有四位,围着一张方桌而坐,而只有阿鲁西是坐的软沙发,其他三位都只有凳子。
威尔也没有推辞,很自然地坐到了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朝他们说道:“非常荣幸能加入你们的小聚会。”
谁知他刚说完,除开阿鲁西外的其余三位会员像是商量好了般,全都告辞离开,把这私密的空间让给了阿鲁西与威尔两人。阑
威尔明白,对方接下来恐怕是有些隐秘事情要找自己聊了。
果不其然,阿鲁西给他倒了一杯酒后,率先开口问道:“您跟尤鲁格斯很熟吗?”
尤鲁格斯刚同威尔聊过天,没想到阿鲁西竟然观察到了,他这番话不由得令威尔产生了警惕。
“不,今晚才认识,请教了他关于商业方面的事情。”
阿鲁西听完后,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
“你并不认识他,所以应该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是的,没错,或许是看在西琴先生的面子上……”阑
阿鲁西手指顿停,澹笑着望向威尔,然后微微摇头。
“你知道尤鲁格斯是什么人吗?”
“您是说……东西通用铁路公司的股东?还是上层管理人员?”
“不!”阿鲁西笑容瞬间收敛,“是自由党人。”
自由党人?
威尔顿时愣住了。
“您应当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您今晚的崭露头角,成为了政客们关注的对象。”阿鲁西说完,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阑
威尔非常明白,赛克瑞德国会里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自由党与进步党。
身在雷克顿的进步党人代表,就是参议院议员罗伯特·卡梅隆。
而自由党的代表人,则是现任总统——乔治·弗洛尹德!
维克托曾提醒过威尔,不要卷入政治斗争中,而威尔自己其实也不愿参合这些事情。
不过仅仅只是同那个人聊了聊,找他打听经商环境与机遇,没什么问题吧?
本着这个想法,威尔回答阿鲁西说道:“我并没有那种打算,但我本质上还是个商人,最大的动机是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
这种摇摆不定的回答不是阿鲁西想听到的,只见他皱了皱眉,说:“罗伯特议员曾邀请你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会。”阑
“是的,一场隆重盛大的晚宴……那晚我很开心……”威尔不是很明白阿鲁西的意思,随口回答。
可接下来,阿鲁西忽然话锋一转,道出了一个令威尔惊讶的事实。
“埃文斯先生,我知道你在经营私酒,所以目前为止,您对自己的酿酒坊有多少估值呢?”
威尔摸着酒杯的手僵住了,眼睛瞪大望着对方。
阿鲁西翘起二郎腿,捏着下巴继续说道:“你不必惊讶,作为外行人却开设药店,用屁股思考都明白你背地里在干怎样的买卖。”
威尔沉吟片刻,表情转为严肃,仔细询问阿鲁西道:“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阿鲁西抿了抿嘴,竟然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压在了威尔的面前。阑
“这是一万法卡的支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远离尤鲁格斯,同罗伯特议员见上一面,要么把你的酿酒坊卖给我。”
一万法卡?
将刚投入运营的酿酒坊卖了?
威尔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压在阿鲁西手掌下的那张支票。
“为什么?”他问。
阿鲁西回答:“不为什么,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支持罗伯特议员的进步党。你的酿酒坊成本不会超过一千法卡,这个价格翻了十倍,还需要考虑吗?”
躁动的心脏犹如小鹿乱跳,威尔在见到这么多钱时,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答应对方。阑
可他跟着维克托久了,已经学会了压制自己突如其来的欲望,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这么细细的一琢磨,威尔总觉得事情透露着怪异。
他只是个小角色,用得着自由党的尤鲁格斯跟进步党的阿鲁西都拉拢自己么?
难道……是因为伯克利家族?
“是了……这两拨人不知道我跟西琴先生的关系,以为……”
威尔想明白了后,又看向阿鲁西那把握十足的脸,顿时皱起了眉。
不……不对劲,阿鲁西先生给人的感觉,比表面上的党争更加诡异。阑
他不就是一名搞种植园抵押和奴隶交易的中间人么?按道理来说不会有太高的社会地位。
然而从始至终,这人在商会里所表现出来的气场,完全不是一个小小的中间人该有的。
一万法卡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是伯克利家族可能会做到面不改色的扔出来,但一个中间人,随手就扔一万法卡来收买人心,一点都不合理。
“阿鲁西先生,这么多钱,您靠介绍种植园抵押业务就能轻松挣到吗?如果当中间人这么赚钱,我确实可以考虑将酿酒坊卖给您。”
阿鲁西听后凝视威尔许久,最终平静地回答。
“明克斯州的废奴法桉早就实施了,我的生意目前已经往南部转移,现阶段在雷克顿做奴隶买卖是违法行为,关于这笔钱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仅仅是一名中间人……”
有问题!阑
威尔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他很清楚,阿鲁西有非常多的隐情没有告诉自己。
与尤鲁格斯交谈后,威尔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极大概率拥有一条远洋贸易的渠道,一旦威尔参与其中,前程不可限量。
尤鲁格斯很可能是在对威尔进行考察,而威尔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就是成为自由党人。
可事情要是成了,支持自由党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万法卡又算得了什么呢?
威尔的野心可不止这点蝇头小利!